“守拙楼在西方琅州,据宗门长老所说是天下第一炼丹炼器之家。”
“以炼丹炼器见长的不是摘星宗,还有那个嗜炼宗吗?”岳清问。
赵养德升起一堆篝火,然后解答:“摘星宗云氏炼丹炼器的名声的确很高,那是因为他们宗门势大,号称天下第一底蕴,但真实水准恐怕比不上守拙楼,至于什么嗜炼宗,邪派宵小而已,他们炼化的乃是人和人血,如何能与正道争辉。”
“炼化人血?”陆安尘感觉有些胆怯,身体不自禁的朝赵胖子身边靠了靠。
岳清见状,'哈哈'取笑道:“平时看陆师弟胆子挺大,怎么说到人血就吓成这样,以后江湖历练,少不了的血腥啊。”陆安尘没有回答,在火光忽明忽暗的照影下,他的身形显得单薄柔弱,也许八九岁的少年,心里本就对鬼怪之事有本能的恐惧。
天近傍晚,几个人身心俱疲,伴随着温暖的篝火传来阵阵困意,大家就在破庙外呼号的山风声中沉沉睡去。没过多久,陆安尘的怀里忽然爬出一只白狐狸,它鄙视的看了眼呼噜震天的赵养德,岳清,然后'嗖'的飞奔出去,睡觉的人谁都没有发现。
直到子夜时分,某小白才满身邋遢的拖着一枚水果回到陆安尘身上,它将这色泽艳丽的果子塞入陆安尘怀里,贪婪的闻着果香,顺便还把身上的脏泥蹭掉,然后满意的伸伸腰,也爬进少年的怀中睡去。
第二日一早,赵养德,岳清,钮大壮率先醒来,东倒西歪的睡了一夜,谁也没有发现异样。草草吃过干粮后,几人就赶着上路。
三天之后,终于回到了红山派,远远的踏入红山派范围,赵养德,岳清一路上悬着的心才总算安定下来,他俩兴奋的给陆安尘和古梅林介绍着红山派轶事。
看着路边苍翠秀丽的宗门环境和仙气缭绕下若隐若现的巍峨山峰,两个少年也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赵养德让外门弟子入山通报,随后带领陆安尘,古梅林在山腰处等待宗门长老们的迎接。
片刻过后,就见从山上下来四个修道之人,每一位都是神采奕奕,仙风道骨。
率先说话的正是曾招入钮大壮的红山派内门掌事,年近不惑的黎崇,黎师叔。他受过赵,岳,钮三人的行礼后便迫不及待的看着陆安尘,古梅林问道:“这两个就是身怀'绝品''极品'天赋的后山村孩子吗?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辈望尘莫及啊。”
他三年前去过后山村,故而对那里比较了解。
接着他又一一介绍身边的三人,第一位就是红山派当今掌门,李南庄。掌门亲自出来迎接,让赵养德,岳清,钮大壮等自豪不已。
李掌门须发皆白,面相慈善,此刻端详着陆,古二人,眼睛里尽是和蔼之色。他没有说话,只是露出笑意不住的点头,使两个少年觉得亲切而放松。
第二位就没那么平静了,这个身高八尺有余的魁梧大汉,面黑髯重,肌肉虬结,说起话来洪亮贯耳:
“哈哈,真不错,这两个小娃真不错,甚合我意,刚好我还没有徒弟,就让他俩随我修道吧。”
黎崇听罢急道:“钱师叔,他俩才刚八九岁,您看您要是收了岂不越辈份,而且您的脾气实在不适合…”
他话音未落就被响雷般的声音打断:“黎崇,你小子给我闭嘴,什么越不越辈份,红山派有好苗子,自然是给实力高者教之…”
“哦?钱贵长老是说的实力高者教之吗?”
说话的乃是第三位老者,他站在众人之末,衣着朴素丝毫不起眼,此刻正捏着胡须,笑眯眯的仰头看向魁梧大汉,被称作钱贵长老的这位一听身后老头发话,硕大的脑袋立时便耷拉下来,声音也小了许多,嗫嚅道:“我说丁老头,你又凑什么热闹,我指的实力高者乃是…乃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你大我六十多岁,自然是多修炼了几年,比我高一点也很正常。而且…而且你不是已经收聂家小子了吗?”
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连陆安尘和古梅林都能感觉到。俩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传说中的神仙高人,觉得他们争来争去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还挺好玩。
那老者又笑道:“我又没说要收他们,钱长老怎的这般沉不住气,如此心性,教习弟子时可是会容易犯错。”
“你…”钱贵还想争辩,却被李南庄打断:
“好了,我们先回去将两个孩子安顿利索,然后劳烦丁师弟再测一次天赋灵根。至于入谁的门下,还是等晏师弟回来一同再定,在此之前,就由我辛苦,暂时照拂他们。嗯,先这样吧。”说完又低声叹息一句:“哎…谁让我是掌门呢,这费力不讨好的活,我是真不愿意干啊。”
他转身摇头而去。留下身后众人一阵凌乱,钱,丁二人异口同声的撇嘴:“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掌门发话,其余人也不得不听,那位丁长老依旧笑眯眯的走到陆安尘和古梅林身边,道:“我是红山派的执法长老,丁破岩,如今已过双甲子之岁,论辈分呢,当你们太爷爷都足够。不过修道江湖不论世俗,你们可以先叫掌门师兄为师父,叫我师叔,以后的日子,你们不论有何问题,有何困难,都可以去执法堂找我,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看住所。”
说完也不理其他,拉着两个已经懵圈的少年就朝山上而去。他身后的人又是一阵凌乱,红山派什么时候开始还未入门的乳臭小子居然由堂堂执法长老亲自领着去认门,而且还要拜掌门为师…
“呸,丁老头忒不要脸,还有你,谁让你多嘴的,要不是你,带那两个小娃的就是我!”钱贵仍然不忿,但他一个教习长老显然不敢针对掌门和执法长老,所以就瞪着黎崇咆哮,把火气都发泄到他身上。可怜黎崇,好歹也是升了辈分的,还要被宗门大佬呼来喝去,一脸悲愤不敢发作。
陆安尘和古梅林随丁破岩来到了山腰深处的一处院落,这里灵气浓郁,环境优美,颇有些仙境的意味。几间精致的房屋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周围满是茂密鲜艳的花草。房屋前方是一圈空地,布置得格外整齐,此时正有四五个年轻弟子在空地上练功修习,当看到丁长老过来时都赶紧的上前恭敬问候,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少年还偷偷抬头打量着长老身后的两个孩童。
'咳'丁破岩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你们几个过来,老夫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宗门新收的弟子,目前暂时归在我…呃…和掌门名下,以后就住在这里,是你们的师叔知道吗,平日里不可怠慢。”说完笑眯眯的捻了把胡子,似是非常满意让两个孩童做他的徒弟。
那几人听罢惊诧不已,都没想到七八岁的小孩居然这般受重视,不但能住进'栖云居',还能被掌门和长老收为弟子,而且看丁长老俨然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为首的高个少年眼珠一转,壮着胆子问道:“师祖,还不知这两位小师叔名讳,是何品阶。”
丁老头心情舒畅,难得的和颜悦色介绍道:“这个小子叫陆安尘,旁边这个叫古梅林,他俩来自一个地方,都是极…哦对,掌门师兄吩咐的正事差点忘了。”丁破岩忽然想起李南庄让他测陆安尘和古梅林天赋灵根的事。于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说道:
“光顾着高兴了,来,让你们几个小子也长长见识。聂俊,你是年轻弟子里天赋最高的,平日里多有骄横,钱长老跟我提过几回,我一直忙,顾不上说你,现在刚好,让你看看你的两个小师叔是什么资质,以后定要脚踏实地,虚心向善,才不枉你师父的在天之灵知道吗。”
高个少年长楫到地:“孙儿谨遵师祖教诲。”丁破岩转身取出两粒'显灵丹'对陆,古二人和蔼道:“显灵丹'多服无用,却也无害,无非是重复最初勘测的结果。你们再服一次。”两少年迅速照做,不一会儿周身又一次散发出那种神圣的,令人眩目的紫色,橙色光芒,直照的那几个少年呆若木鸡,不可置信。
“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万中无一的'绝品''极品'天赋。赵养德和岳清虽然资质一般,但这运气和眼界还是首屈一指啊。”这时丁长老的溢美之词惊醒了还在震惊中的几个少年弟子。他们看向陆安尘和岳清的眼神瞬时变得火热而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兴奋,有挫败。
他们都是宗门着力培养的弟子,也是宗门的希望。其中资质最好的就是那个叫聂俊的高个少年,今年十五岁,当年勘测为火行'上品'天赋,乃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入山之后便拜在执法堂大弟子刘文达名下,经过几年修行,现在已是'修士'圆满,随时可以踏入'修师'阶,在修为上他已然超过了年龄大他一轮的某赵胖子和某岳瘦子一截。
而聂俊的师父刘文达,正是执法长老丁破岩的首徒,也是红山派高手。他的天赋虽不突出但却凭借自身的勤恳努力,三十岁时就达到'修师'圆满,突破至'修君'阶也是指日可待。可就在三年前下山历练之时,刘文达却突然失踪,生死不明,宗门发动一切力量四处寻找,但却一无所获。直到一年前才接到昆仑门信报,说他已经殒命。悲痛之下,丁破岩宣布亲收刘文达的徒弟聂俊培养,虽然并未改变辈份,但对于聂俊来说师祖已经与师父无异。
此时的聂俊目光呆滞,神情涣散,'紫''橙'两色光芒刺激了他那脆弱而骄傲的内心。他从进入宗门伊始就被当作重点培养,住最好的地方,享丰厚的资源,拜宗门高手为师,虽然现在师父已死,但师祖更加的位高权重,师祖行使师父之职也让少年的地位不降反升,可以说他入宗门这几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从没遭受过挫折。可是现在,面前的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山野小子一下击碎了他年轻一辈'第一人'的自负。他有些忿怒。
陆安尘和古梅林神色拘谨,对老头以及几个少年狂热的目光有点吃不消。同时古梅林敏锐的感觉到聂俊的眼神有些不善,他悄悄望向陆安尘,发现陆安尘也正看向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丁长老还在高兴中,说道:“你们几个小子快点修炼,别偷懒,我带你们小师叔去看看住的地方。”说罢叫上陆安尘和古梅林朝最内侧的一间屋子走去。
进入屋内,丁长老说道:“以后你俩就住在这间房间,你们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一会儿我叫人来送宗门衣物,你们换好后就去执法堂找我。”
“是,仙…长老…”
“叫师叔!这孩子…”老头明显不乐意。
“师叔。”俩人立刻改口,老头这才笑逐颜开,乐呵呵的走了。
分给陆安尘和古梅林的房间很大,有两间单独的卧室和一个正厅,精致淡雅,虽然没人居住,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日常设施也准备的很齐全,比起陆安尘在后山村的破茅屋不知好多少倍。两人十分开心,陆安尘指着其中一间卧室说:“这间是我的了,你住旁边那个。”
古梅林笑笑:“行,听你的。这里条件真好啊,不知钮愈去的那个玄玑门怎么样,他毕竟没有天赋灵根。”
陆安尘不以为意:“你就别担心了,没看那个道士的眼神吗,都恨不得把钮愈含在嘴里捧在手心,赵师兄说他的'先天灵光'不比我的'绝品'天赋差…”
“嘘,小心。”古梅林指了指屋外,示意陆安尘住口,他想起玄玑门周烽临走时的话,不愿招惹是非。
陆安尘也自知说漏嘴了,赶紧岔开话题:“你说我们是继续叫赵养德和岳清为师兄呢,还是改口叫师侄?”
古梅林也拿不定主意,纠结道:“赵师兄…赵师侄…师兄…师侄…唉,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