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老程嘴里说出“郝方印”三个字，赵虹心里收缩了一下，一个愣怔。
果然如此！果然是自己和郝方印的事传到了局里。担心证实了，赵虹又羞又恼，心里一激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程的提问了，就沉默起来。
赵虹一时无语，车内顿时静的有些窘迫。
赵虹低了头，想想同事们可能的非议，可能的鄙视，再想想自己以前背了许多年的尴尬身份，想想起自己遭受的王伟的多次谩骂，想起自己和孩子受的许多苦，不由得悲从心来，话还没说出来，她先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赵虹一哭，把个老程哭慌了。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赵副总工，我不该问你这个个人的私生活问题，我不问了。你不用回答。”
赵虹呜咽着说：“老程哥，没关系，没关系。既然局里好多人都知道了，你问问也没关系，我和你说说也无妨。我激动，是想起了我这几年的处境。我，我，我应该和老大哥说说我这么多年来的苦衷。只是不知从哪里说起啊……”
从哪里说起呢？赵虹确实也难以找到头绪。
不承认自己和郝方印有关系吗？现在已是满城风雨，要是再违心抵赖，显然会更加伤了实诚、老实的老程的心。
承认自己和郝方印有关系？那是什么关系？郝方印有老婆、有家，那自己成了什么？是人家的情妇？是自己膀了高官？那样岂不是太侮辱了自己？
从头解释自己和郝方印的过去？虽说是自己的经历着实让人同情，但能算是自己和郝方印保持联系的理由吗？自己和郝方印的这种关系能算是正常的吗？
说自己郝方印是清白、纯洁的关系？可郝方印和自己这二三十年的关系是清白的吗？谁信呢？
现在郝方印又要和王伟离婚了，能说是郝方印离婚不是为了我赵虹？谁能相信呢？
而且，自己排斥其他男人的靠近，是什么原因？难道不也是因为心里只装着那个郝方印？
赵虹在车里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开口回答老程的诘问。
不仅是她难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悲伤，难以和老程一时半时说清她和郝方印的复杂经历。
更关键的是，现在，人们突然一用怀疑和蔑视的眼光看她，一用轻蔑的语气议论她，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和郝方印的这种关系还真是无法放在阳光下的，光明正大的，理直气壮的关系，而是一种羞于见人甚至是耻辱的关系。尽管，这种关系是有着特殊的历史原因，但是，毕竟郝方印是有家室的人！
想到此处，赵虹羞愧的将两臂扶住司机的座椅靠背，把头埋进双臂间迟迟抬不起来。
但是，她却不能不回答，不回答等于承认了她是“第三者”，那样就会更加伤害了老实人老程的心，也会让局里的所有同事们看不起自己。既然自己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妨说开来。
赵虹下了决心，要和老程先啦清楚，同时，也是借了司机的口向同事们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这个经历当做理由是牵强的，但是，或许会博得老程和同事们稍许的理解和谅解。
她稍微理了理头绪开始从头说起，从情定煤矿说到半路被抛弃，从意外怀孕一直说到大雨中的巧遇，一直说到现在。
听完了赵虹的诉说，老程心里一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老程半天没说话。其实，赵虹和郝方印的关系，地质局里的人早在许多年前就有所察觉，也早有了议论。那些略微知道早年内情的老同事们，对赵虹抱持了同情基础上的理解和宽容，加上独身不婚的赵虹一直以来格外严谨正派，人们就没往太坏处想她，慢慢地，人们就习以为常不在议论她了。
现在，由于郝方印“被举报事件”的持续发酵，流言蜚语从机关蔓延到社会上，一直风传到驻Ｄ市的地质局。
地质局里不太了解赵虹的年轻人，马上就开始联想起郝方印和赵虹的不正常接触，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得出了“原来如此”的结论。但是，真实的情况他们却并不了解，只能开始跟着议论和猜测起来。再加上“事件”的男主角郝方印又是当地高官，这些猜测便变了味道。
局里人多嘴杂，说啥的都有，有的说得特别难听：比如，有的说是赵虹贴上郝方印以怀孕作要挟，谋取“上位”；再比如，说赵虹野合了省城的男人生了女儿，又勾搭了郝方印。当然，大部分的传言还是和赵虹自己叙述的原委雷同的，只是情节精彩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