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从心里不相信前面两种传言,也觉得赵虹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直相信也希望最后一种传说的。
现在,赵虹的叙述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她的经历和她此时的无奈、伤感也确实打动了他,让他更加的同情起她们母女来。
“可是,可是,毕竟郝方印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你赵虹为什么就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他就这么值得你搭上一辈子苦等吗?
既然你郝方印已有了合法的妻子,又有了个女儿,你为什么还要和赵虹藕断丝连的呢?甚至你都耽搁了赵虹半辈子了还不松手?难道你害她还不够?”
他心里还是想不通,但又不好说出来,只把不满和疑惑写在了脸上。
赵虹也看出来了,老程虽然没往坏处想自己,但是并不完全理解她对“情”的痴情,多少还怀疑她是对郝方印权势地位的向往和期待;更不可能领会和相信,她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心里再装不下别的男人的那种感受。他很可能就认定自己就是“攀高结贵”!更不满郝方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赵虹也明白,一个局外人,怎么会感受那种“痴爱被扯开”然后“隔河相望”的蚀骨相思和牵挂呢?那种相爱而不相得却又常常相遇的痛苦呢?怎么能体会到那种错肩之后的痛彻心扉的遗憾呢?
可她无法再做解释,也的确难以解释的清楚。
就这样,赵虹和老程第一次在无言中行走了下一半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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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虹和老程乘坐的越野车来到立山市,没进市区,而是往左一拐,直插立山市南外环。
立山市的外环路建在市区南部的半山腰上。赵虹坐在车里居高临下俯瞰着窗外的市区风光,美丽的市区尽收眼底。
宽敞的街道、高大的楼房、整洁的市容,忙而有序的交通。
在方晓松主政立山的几年中,立山逐步淘汰了高耗能和高污染企业,积极引进高科技尖端技术企业群,加速了产业结构调整,摆脱了依靠煤矿和煤矿关联产业的老路子。现在的立山市,俨然已是一个摘掉了“煤城”帽子的现代化小城市了。
赵虹看着立山市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由得在心里对方晓松赞叹有加。
望着立山市、望着曾经熟悉的公园,街道,想到方晓松,赵虹不由得就想到了郝方印,想到曾经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立山”对于赵虹来说是个伤心之词,说“立山”改变了赵虹的生命轨迹亦不为过。
当年,她和郝方印相识、相爱在立山的煤矿——塘村。
那时,她每每休班或是请假离开单位,同事们总是开她的玩笑说:又去立山?闺蜜们也私下里劝导她,你可要想好了,小小的立山是座“煤城”,你可要变成黑老婆了。没想到,“煤城”虽然没去成,可是“黑老婆”的宿命却在隐隐约约地缠绕了她半辈子。
后来,郝方印主政立山,在她的心里,立山又成了她压也压不住总要想起的地方。
她记得,雪儿有事情必须要“父亲”出面时,她曾多少次的往立山打电话,接着就开始计算“他”应该来到的时间;多少次,“他”或者是做秘书的方晓松帮她解决完了困难,总是不管夜已是多深又急急地赶回立山。
在那个阶段,她总是偷偷的关注有关立山的报纸、电视、传言,一见到有关立山的字眼,都能引起她心里的一阵悸动。但是,她却只能把这种关注和关切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出一点儿端倪……
想到方晓松,赵虹又想到了女儿雪儿。早些年,方晓松曾经多次向雪儿示好,可是雪儿“恨屋及乌”,因为恨爸爸就连带着厌恶起方晓松来。那段可能的缘分就夭折了。
唉!“立山”,曾经是她心底的一个灵敏按钮啊,每一触及都会让她禁不住心灵颤动。
关于这一切,她能够说给老程吗?!能够说给同事们吗?!她只有压在心底,宁可让所有的误解、猜疑继续存在然后发酵或者分解。也许,承受这样的心灵磨难就是自己的宿命啊。
杂杂陈陈的心事涌在心头,赵虹紧蹙眉头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