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捋着山羊胡,龙飞凤舞地写了药方,上面墨迹未干,却被人用两指夹了去,抬头,眼前赫然站着一个浪荡的红衣公子。
那人披了红色长袍,半裸着胸膛,颇为俊逸闲洒,两指捏着药方扫了一眼,漠然撕了个粉碎,面无表情道:“庸医。”
玉卿这厢还望着纷纷扬扬的碎纸屑一脸错愕,那老大夫已经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绯墨的鼻子劈头盖脸就骂起来。
绯墨完美无瑕的俊脸上隐隐有了杀意,玉卿怕他生事,忙从丰曦身上翻出一锭金子塞给老人家,又哄了两句好话,这才把人给送走了。
绯墨盯着她,那个艳骨冰心、妖娆剔透的女子,居然一脸的恍惚无措,莫不是关心则乱?冷冷吐出一个字:“笨。”从怀中摸一个青碧瓷瓶,掰开丰曦的牙关强迫他吞咽,端起一碗清水就灌了下去。
“咳咳咳……阿墨,我没被蛇毒死,倒要被你呛死了。”丰曦被水呛醒了,咳得死去活来。
“主公差点被某人找的庸医给害死。”绯墨不满地瞅了玉卿一眼。
丰曦失了血色的唇角漾起一抹温柔笑意,道:“暂时先用天元丹制住毒,等见了裴然再说。”
绯墨想劝谏,却欲言又止。主公的宏图大志他怎会不知?中了金螺蛇毒还执意去帝都,明明知道那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主公真是不要命了,可是谁又能劝得住?
忽然外面有靴声传来,帐内众人皆是一窒。绯墨屏息侧耳,唇语:元绍安。
丰曦眉峰一蹙,深湛凤眸浮上厚厚的阴霾。忽然,他朗声大笑起来,俨然艳色逼人的尤物,妙目里一汪春水泫然欲滴,看向玉卿:“卿卿,过来。”
又来了!玉卿不悦,紧抿了唇,目光纷纷地盯着他,随心不甘情不愿,却仍走到他身畔坐下,心道这厮是不是故意的。
眨眼间,面上的愤懑之色已经消散,玉卿柔柔顾盼的笑起来,,如云徐落在丰曦怀中,眼角百媚横生:“王爷想要怎么样,奴家都从你便是。”
玉卿声音娇糯,似带着几分微澜荡漾,又予他动人的一笑,转首舒袖去为他整理衣角、捋顺鬓发,锐利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掠向窗外。
她心念电闪:元绍安是见风使舵之人,若知道丰曦体内残留了蛇毒,多半会另投他处,不是贤王,就是诚王。没了元绍安,丰曦就失了胜算,但元绍安又这般摇摆不定,恐会坏事。
绯墨惊得暗暗咋舌,只觉这女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心中笃定道:妖孽。
帘帐外有人影渐渐靠近,帐帘被掀起,果然是一身窄袖劲装的元绍安。玉卿瞥了一眼绯墨,瘪了瘪嘴,这狐狸果真些本事。
元绍安一进营帐就瞅见地上死蛇,眼中精光闪过,恭恭敬敬地对丰曦行礼,见他拥着佳人倚榻半卧、神情惬意,一脸狐疑道:“王爷果真风流,倚红偎翠,美人销魂,着实快活得紧!”
丰曦优雅淡笑却并不接话,侧首,似是专注地欣赏怀中佳人颦眉含怨的姿态。
“王爷身子虽已经大好,却不该再那般乱来。”玉卿笑音若莺啼,轻言曼语,声声妙不可言。
绯墨只觉浑身发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悻悻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