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焰忽明忽暗,丰曦面庞蜡黄泛紫,已不见一丝活气。
再这样下去必出大事,玉卿单膝跪在榻前,正要解开皮囊,却被丰曦**的大手握住,她猝然抬头,他却没有睁眼,嘴角蠕动,轻声道:“小心它伤了你。让绯墨来……”
“闭嘴。”玉卿拧着眉毛,甩开他的手,惊觉他手掌竟虚软无力,这修长的手曾握剑、挽缰,如今却连女子的手都握不住……
心头一紧,她气道:“绯墨中了迷药,还得四个时辰才能醒来。到时你早就见阎王了。”
丰曦奄奄笑道:“那好,你来。”
“笑什么笑,一脸的猪肝色,丑死了。”玉卿莫名的恼火。
丰曦笑意更深。
他这样笑,令玉卿心头酸涩。
昔日傲睨众生的迦兰城主,竟这般狼狈,只剩下一副梦魇般摆脱不得的美貌。见识过他那般风华,怎能对他此时的境况熟视无睹?
玉卿蹲下身子,抽出丰曦的长剑,食指在光刃上迅速一抹,血液随即涌出,皮囊里的蛇显然嗅到了血腥味,兴奋得蠢蠢欲动。
玉卿撩起丰曦的袖子,将鲜血滴在他上臂,指尖碰触到男子的肌肤,雪颜绽开了两朵蔷薇花,抽回手,将残余的血液吮吸干净。
长剑一挥挑开皮囊,一条双目如雪的金身小蛇蜿蜒游出。
烛火下,手指粗的小蛇周身遍布的金色螺纹竟如龙鳞一般,它循着血腥味,紧紧缠上丰曦的手臂,在血迹落处停下,张开血口,森白尖牙渗出粘稠的乳白色毒液,毒牙刺入肌肤,黑红的血随即涌出,将被褥染得骇人。
丰曦闷哼一声,似是痛极难忍,面上的淤紫血斑渐渐消散,神智也清醒过来,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下。金螺蛇贪婪地吸食毒血,身上金鳞渐渐化作紫黑,盘着的身子也松开,尾巴徒劳无力地翻腾几下,软软跌在地上。
踢开死蛇,玉卿喘息着跌坐在地上,神思恍惚,素日的聪慧、淡定、骄傲尽化泡影。回过神来,抱膝坐在榻旁,此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弱小女子。
丰曦仰面靠在枕上,仿佛疲累已极,却眼神清明,不期然触到一双冰凉潮湿的柔软小手,那手有一瞬僵在那里,立刻抽了回去。
玉卿张了张嘴,似是低声说了什么,又默默地为他敷上伤药,待到伤口处理完毕,她起身走向帐外:“我去叫大夫。”
“好。”他的声音虚弱,低得几乎听不清晰。
等玉卿领着大夫进来,他已经沉沉睡去,墨黑的领口一直敞到胸口,露出光滑白皙的胸膛,显得他整个人就水墨写意画卷一般,空逸,神秘,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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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苍苍的大夫年逾六旬,颤巍巍走入营帐,搭上脉,瞪了丰曦一眼:“鲁莽,太鲁莽!以毒攻毒何等激烈,就算解了毒也大伤元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乱来,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一番话说得玉卿十分窘迫,问:“他、现在如何?”
“哎,体内残余了金螺蛇毒,准备后事吧。不过,老夫开一幅祖传的解毒药方,还能替他续命一年半载。”
老大夫捋着山羊胡,龙飞凤舞地写了药方,上面墨迹未干,却被人用两指夹了去,抬头,眼前赫然站着一个浪荡的红衣公子。
那人披了红色长袍,半裸着胸膛,颇为俊逸闲洒,两指捏着药方轻蔑地扫了一眼,漠然撕了个粉碎,面无表情道:“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