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日时间,脖颈处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
这日,姑父将我们叫到了帐中,商量安端与粘睦姑的亲事。
粘睦姑坐在了安端的旁边,几日不见,她似乎瘦下来许多,一袭淡黄色的衣裙端正地穿在她的身上,一双桃花眸子暗淡无光,眉头紧锁,直到见到我和阿保机相携这进入帐中,才泛出了一点点神采,她朝我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微笑。
我亦对她点了点头,却闻得一边的阿巴锦“切”了一声,随即将头转向了姑父的方向,声音提高,有些尖锐,“伯父,这粘睦姑可是乌拉的小姐,婚事可不能草草了事了!”
我眉头一皱,她这是想向我彰显些什么?她的贤惠?她的明白事理?还是别的什么?
无奈这话并未拍在了粘睦姑的马屁上,也并未得到姑父的欣赏。只见姑父将手中拿着的纸张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扔掷在了地上,“你算个什么东西?这点事情,我还需要你来教吗?”
阿巴锦被姑父突如其来的一吓,险些打翻了放在桌案上的茶杯,随即便被剌葛扶住,剌葛皱眉,不看阿巴锦一眼,眉宇之间似乎带了些厌恶。
阿保机的二伯父耶律岩木见突然之间冷下了气氛,呵呵一笑,拿起了一只酒杯,微微抿了一口,“三弟你也不必生气,这聘礼为兄自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双手轻轻一拍,一名兵将便将一大红色的帖子放置在实木做的托盘之上,呈送到了他的面前。
礼金两千黄金……
聘饼双担……
鲍鱼、蚝豉、元贝、海参、鱼翅各两双……
两雄两雌两对鸡……
猪肉三至五斤起双飞……
四京果,四色糖,斗二米,帖盒……
二伯父如此念着,温润的声音加之他说话时的不紧不慢,渐渐让我有了一丝睡意。记得以前我嫁给阿保机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要这么大兴操办的。
阿保机捏了我的腰一把,脸上带着些笑意,点了点我的鼻子,“怎么?乏了?”
我摇了摇头,强支起一点点精神,赫赫然忘却了今天前他嗜血时的凶狠,与他打趣道,“才不是,我是沉浸在了二伯父的声音当中,就要如痴如醉了……”
阿保机沉下了脸,我不禁一愣,有些慌张,手指紧紧地捏着我的衣服,不断搅动着,立即改口,“不过二伯父的声音不如你的好听。”说罢还吐了吐舌头,看见他沉下的脸稍微变得平和了些,我才放下了心,却是再无睡意。
姑父见二伯父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甚是开心,索性从矮案上起身,来到了二伯父的面前,大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果真是我的好二哥,二哥啊,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离开了我,不然,让我如何是好啊,啊?哈哈!”
我早听说耶律家的这几个兄弟关系极好,如今看来,却有其事。眼见姑父的怒气平息,大家都乐开了颜,唯有阿巴锦一脸尴尬的神色,抿了抿唇,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难看表情。
粘睦姑倒也不扭捏,大抵是那日之后,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一定要嫁给安端的事实,手肘微微碰了碰一边只顾傻笑的安端,让他与自己一同起身,表达对二伯父的谢意。
然而我却没有错过她眸中的一丝无奈……
姑姑在此时起身,盈盈的身躯拖着紫色的长裙,来到了二伯父的身边,笑道:“等安端和粘睦姑的事情办完了,二哥你便要开始考虑考虑你自己了,这么大人了,哪里能连个妾室都没有?”
姑父大笑着应是,一手揽过姑姑的细腰,一脸幸福,“依依说的对,等这事结束,兄弟我便为你物色一个美娇娘!”
二伯父脸色稍有僵硬,眸子不露痕迹地从姑姑脸上划过,用他温润的声音道:“如今剌达还未完成父亲留下的大业,岩木只想尽力辅佐弟弟你,这些个琐事,便先放到一边好了。”
哎!
我在心中微微叹气,这二伯父分明就是还对姑姑念念不忘,他至今都未曾娶妻,除却收养了一个和綄思差不多大的孩子,养在剌达之外的大帐之中。
我自认识姑父与二伯父以来,便觉得二伯父比之姑父好上太多,心细,温和,不似姑父这般莽撞,粗犷,实在不知姑姑如何会喜欢姑父而放弃这么好的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