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我的情况,除了有个护着我的小姐,其余无不是看着我的好戏,就连觉得我有趣的甄无缺也不过是顺从于叶上欢,铁皮冰箱也绝不会因为我而得罪了叶上欢。
看来这一劫在所难免。跪在地上的我咬着嘴唇,心想:不要给我机会报复,否则,现在我怎样,之后我就会加倍还给你们。
贾馨怡忽然想起什么,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无辜说道:“那日童小姐的丫鬟还弄伤了我的肩膀,这又该怎么说,我是不是也该讨个说法。”
叶上欢笑得明朗:“贾小姐真爱说笑,叶某可是听说你功夫了得,又岂会被区区一个丫鬟所伤。要真是你动手时给伤了,当然,以小姐千金之躯,叶某还不致要你负责任的。”
说来说去,就是必须拿我开刀,而贾馨怡可以不受。你不罚,那就是直接跟我叶家作对,你罚,这些事可以一了百了。好一个歹毒的男人,得罪了他可真是不得好死,想起以前还待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倒还真差点被他外表所骗。
在座的人都在等铁皮冰箱给的答复,他那淡淡的声音又传出来:“依叶公子之意,她作为一个丫鬟那是必须要重罚,打死也不为过,而舍妹既然贵为贾府小姐,因着这身份可以大事化了?”
打死也不为过吗?呵呵,三番两次死里逃生,竟因为冲撞这童柳烟就死了,那可真是窝囊得紧。
叶上欢道:“没错。”语气明快,毫不迟疑。
“好。”
这一声毫不犹豫的好,让我感到万念俱灰,却又无能为力,嘴唇因着长时间紧咬着,皮被磕破,一股腥味进了嘴里。
童柳烟露出满意的表情,又向叶上欢投以爱慕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贾兄将她舌头割下,让她知道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还要挖掉双眼,如何?”
这些话一字一字从叶上欢口中吐出来,甚是可怕,而这话更是让我的心如同丢在水沟里,既觉得肮脏,又觉得难受。
我抓紧拳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否则真有可能想拼个鱼死网破,可叶上欢什么人,我还没动手怕就一命呜呼了。
“大哥!”贾馨怡站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自己的玩具即将被人拆分了一样难过。
铁皮冰箱也没再作声。见铁皮冰箱久久没叫人把我处置,叶上欢轻声笑说道:“既然贾兄对自己的丫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那么这恶人就由叶某充当好了,刘虎……”
刘虎明白叶上欢的意思,往跪着的我走来,欲把我拉走。
“慢。”
屏风内又传来了一记声音,这一声慢喊得极其慵懒沙哑,却让场上所有人都为之精神抖擞,纷纷向屏风看去,不知屏风内的主人还有何事交代。
“既然如此,我若是娶了她,她便是贾家上下一家的女主人,那,她还要给童小姐一个交代?”
我的心蓦地震动,抬头看着那布满清雅的荷花屏风。
童柳烟最先忍不住暴怒站起来:“贾公子这是何意!”这口吻完全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铁皮冰箱话里无力,字里却铿锵:“从今日起,她便是我的未婚妻,择时将她迎娶。”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焦了一干人等,他又重复一遍:“那么,作为贾府未来的女主人,可还要继续处罚?”
空气凝滞了半晌,我那投在屏风上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想笑。
叶上欢的面子是赤条条被铁皮冰箱驳了。我的手逐渐松懈,回归安全,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而童柳烟的不乐意到达了极点,却始终由于叶上欢在身边不敢造次。
还是叶上欢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呵呵,既然贾兄有这般癖好,那叶某也不强人所难,改日贾兄大喜之日,必当前来庆贺。”
叶上欢的视线从我身上轻轻扫过,波澜不惊,却看得我惊涛骇浪。
我只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屏风上,试图透过屏风看到坐在里面的铁皮冰箱,此刻会是什么姿态。
他可知这话需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且不论娶我这么一个丫鬟有何意义,光是这举动,都很可能使贾家成为叶家的敌人。
他不是想要拉拢叶上欢吗,倘若以后让叶上欢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必定会影响到合作。连我都能权衡到的利弊,铁皮冰箱又怎么可能不懂。
可归根到底,我很感激他,那一种感激是难以言喻的。倘若我真的被割掉舌头,挖了双眼,那么,我的人生,就只存在复仇,成为一个恐怖到忘记自己是谁的人。
“贾兄既然身体尚欠恙,叶某便与表妹先行告辞了,改日再访。”叶上欢起身,欲带着童柳烟等人离开。
“慢。”
又是一声慢,童柳烟这回真的忍不住了,轻轻扯着叶上欢的袖子,故作委屈。
叶上欢停下脚步,脸上也微微有些愠色,却没刻意表现出来,“贾兄还有何事?”
“方才,童小姐的丫鬟,似乎打了我的未婚妻……”话里有些停顿,说得也是极其憔悴柔软,却还是让翠柳身子为之一颤,求助地看向童柳烟,童柳烟则是看叶上欢,眼里尽是委屈。
只是外面这些人千奇百怪的表情,铁皮冰箱一律看不到,他旁若无人继续陈述道:“按照贾家规矩,这丫鬟,是该剁手。”
剁手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得婉转,犹有余味。
听到这,翠柳彻底吓坏了,就像献血时刚被抽了一大碗血,面容惨淡无血色,嘴唇泛白哆嗦,扑通一声立即跪下,拉着童柳烟的长袖,泪眼婆娑:“小姐……”
童柳烟眉间紧紧拧成川字形,拳头握起,压住即将窜出来的一口气,往叶上欢看去。
叶上欢抬眸,俊朗的脸上难得的有些难堪,看了跪在地上的我一眼,眼神淡漠无半分色彩,嘴角偏勾似笑非笑:“那还是烦请贾兄娶了这丫鬟作为娇妻再说。”说罢一挥衣袖,疾步走出大厅,并没有乖乖把翠柳交出来剁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