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不信佛,却始终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殊不知,万事皆有因果,一念动,缘生、劫起。从爱生怖惧,从爱生忧患,参得透是佛,参不透便是劫。
五月初三,苏州,眀家。今日是眀家夫人的五十寿辰,自清早起登门贺寿的人就络绎不绝。眀夫人娘家姓史,字漪云,十八岁嫁与眀家老爷——眀亭远为妻。眀家祖上都是文人,早年还出过一个榜眼,后来满清王朝日渐衰微,眀家也没了入仕的念头。从眀慧的祖父开始,眀家便开始涉足一些茶叶布匹的小本生意,时间久了倒也有了些积蓄,虽说不上是极富庶的,也总算是殷实之家。
“娘”,明慧推开母亲史漪云的房门,探头进来瞧了瞧,见史漪云正站在半人高的穿衣镜前面试穿新做的孔雀蓝旗袍。
“娘!”她又叫了一声,跑到母亲身边,抱着史漪云的一条胳膊蹭了蹭。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女儿像只小狗一样撒娇,史漪云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正要开口说话,明慧又笑嘻嘻地拎出了一条镶着碎钻的宝石手链,一脸期待的递到她面前。
“送您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恩,喜欢。”史漪云笑着点头。“不过,你这孩子,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个?”看着面前盈盈闪烁明显价值不菲的链子,史漪云有些疑惑地问道。
提起这个,明慧面上忽然一红,扭过头支吾道:“就是……就是往年爹跟娘给的压岁钱啊,多存几年,总是够了。”
“啊呀,我们眀家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学会存私房钱了?”史漪云故意揶揄道。
“啊,娘,那个,我去前厅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明慧找了个借口急忙溜出房间,史漪云只当她害羞,倒也不拦她。
一路跑到了偏厅的回廊旁,明慧才长长吁了口气。方才,史漪云若是多问几句,难保她就忍不住说出那日的事情。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有损眀家的颜面。那些钱总要找机会还给那人的。只是……
“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记得那人是这样说的,可再见,又是何时?
一路行至前厅,前厅早已经是宾客盈门。眀亭远正和史漪云在与人寒暄。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眀家的表亲,少不得要拉上明慧一起聊上几句。明慧不爱这样的热闹,总想找机会溜走。眼光微微一挑,恰好看见门口负责记录礼单的权叔正一个人在成堆的礼盒里忙碌,“爹、娘,我去帮权叔的忙。”丢下这句话,明慧就急急跑开。史漪云颇为忧心地看着女儿踩着高跟鞋跑得很是欢畅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丝毫不晓得母亲的担忧,明慧开心的给自己找到了新的差事——记录来往的宾客名单和礼品。权叔则被他派去给礼品做简单的分类,所有礼品经过粗粗分类后,自有下人来拿了存入库房。
好一通忙乱之后,时间已近正午。寿宴已经备好,宾客们都已经陆续入席。明慧这才放下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大小姐,辛苦了,喝口茶歇歇吧。”
接过权叔递的茶,用杯盖撇了撇水上的浮沫,一口茶还未下肚,就又有人迈进了大门。两只朱红的礼盒递到面前,熟悉的声音响起:“任凉恭,上品珍珠一斛,各色山珍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