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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病吃药

第一次吃药,我呕吐不止,几乎把胆汁全吐出来了。我不知这是什么药,苦啊,实在太苦了。我很想把药全部摔掉,听天由命去了。

妈妈哭下来了,求着我说:“乖儿子,听话,药吃了,病就会慢慢好的。”我淌下了眼泪,点头答应了母亲。

第二次吃药,好多了,妈妈在我的药里放了很多的白糖,我喝时虽感到苦,但比第一次淡多了。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没有呕吐,妈妈看到后笑了,我也笑了。

因为吃药是在暑期,我喝完后就躺在床上歇着。虽说是歇着,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处在一个患病而且是顽固性疾病的人来说,第一想到的就是生命。事业、爱情,理想、信念、价值观,健康人顽命地去追求,但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时,生命价值的光彩异常地闪亮,它是人一种求生的本能,一种欲望。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应该不会去高谈自己的远大理想和奋斗目标的。

我是一个病人,想的最多的是对过去时光的追忆,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经历,在短暂的人生历程中做了些什么让自己值得骄傲和自豪?还留有哪些遗憾?甜美快乐的时光稍纵即逝,痛苦忧伤萦绕心头。我怎么会感染上结核病了?难道是劳累过度吗?一度时期来经常流鼻血就是这种的的征兆吗?

吃药时间,白天跑跑街什么的时间好打发,可晚上夜里的这些时间还真的不好熬。惊恐中有几个不安。考虑和担心的最多的是小倩。她还不知道我生病,还正常给我写信,字里行间表达她对我的思念之情。这几天她问我放假在家里做什么,有空的话去她学手艺的地方玩。她说,我去了,晚上她可以陪我逛公园,品味休闲小吃,看小城夜上海滩……我给她写信明显减少,她有所抱怨,说是不是她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叫我提出来,她会改的,直到让我满意……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揪着一个心。小倩,我怎么对你讲呢?我病了,病得很重,现在在吃药,药方很苦,我万念俱焚,我前途一片黑暗,我……我真的说不出口,我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为我担心,她在学手艺,不能分心,尤其不能有思想包袱。我知道,我不能拖累她,她很优秀,她必须要幸福。唯一的办法,暂时把病情瞒住,不让她知道一丁儿关于我生病的信息,屏蔽一切可能泄密的杂音。仍写信给她,但有事说事,淡化情感,让小倩逐渐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最后毫无留恋地离开我。

开始几天吃药,母亲把药方渣倒在路口,我发现有很多的人问母亲,谁生病啦,什么病啦,母亲含糊其词,谎称自己胃口不好,吃饭倒胃,开的中药补方补补,这些人劝母亲不要劳累过度,要舍得买好的吃,杀老鸡用鸡汤补最好……母亲总算把事情搪塞过去。总这样搪塞也不是一个办法,早晚会露马脚的。我想出了一个方法来,吃药时间安排在晚上十点和凌晨四点,吃后的药渣倒到河里去或无人知晓的地方。母亲认为我的提议很好,照我说的去做了。

一个星期一个疗程,一个星期下来,我不光流鼻血依旧,还感觉到胸部沉闷,左胸上部时常出现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前没有这个感觉的,难道这病现在才爆发出来吗?我心惊肉跳起来了……

没办法就病总得看,一疗程结束,我骑车去看病了。要知道青年人最注重的是脸面,千万不能说自己患了人人见之恐惧远远躲着你的传染性结核病。所以我最害怕遇到熟人,也许有些人关心同情我,不把我的病张扬出去,但不可否认,也有一些人不是在我这个年龄也未患过此等讨厌的病,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后果很难想象。虽然我早早地来到李医生的小诊所,但我小心谨慎,眼观八方,在隐蔽的场所静静的观察着,所以每次是最早到了诊所,最后一个离开。李医生还真懂我们年轻人的心理。悄悄地提示配药的人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其他病人。他对我那次高考体验出这样的问题很是同情,也不断地安慰我,不要灰心失望,病是肯定看得好的,要有信心,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克服困难,战胜病魔。在他的鼓励下,我思想包袱减轻多了,能开心地笑一笑了。

第二个疗程下来,我感到痰特别的多,每次吐痰要吐到一小碗,白痰,粘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痰来呢?胸部的疼痛依旧,有时疼得豆大的汘珠往下滚。吃药后的第十天傍晚,我咳嗽得利害,吐了很多的痰,最后咯出了几口的血,鲜红鲜红的,我身体垮了,精神垮了……母亲闻身抖了起来,她的精神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夜里说梦话,说胡话,我在隔壁的房里听得到。

人的生命难道真的这么脆弱吗?我不甘心就这样早早地结束生命,撒手人寰,我得挺住,坚持住。因为这个世界太多精彩,我还没有痛痛快快地感受这个精彩。我还有我的小倩,她关心我爱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让她承受巨大的痛苦,这对她是不公平的。我相信我会好起来的,人的巨大的精神力量足以战胜肆意入侵的病魔,犹如斗志昂扬的士气吓退前来侵略的敌人,胜利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

第三个疗程,我把出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李医生。李医生告诉我,这是正常现象,是个好消息。病灶部位疼痛是药性所起的作用,药物以毒攻毒,在吞杀结核杆菌,战争总是要流血的,那些渗浸毛细血管里的杆菌在自身受到侵害时顽强抵抗着,但邪不压正,在强大的药力作用下,结核杆菌寿终正寝了,在自身死亡时也伤及了毛细血管,所以我会咯出血来。是不是李医生在忽悠我,真的不得而知,也许他出于好意,编出如此合理的善意的谎言。李医生加大药量了,价格比原来的贵出好多,我知道他要拿出他的杀手锏了,成败与否,在一举。

我严格按照李医生制定的方案执行,按时吃药,保持良好的心态,早晨到树林里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不去想,也不想去想。想的太多,心烦。无聊时看看书,写写日记。仍经常跑街,尽可能不让自己一个人单独闷在房里。

第四个疗程下来,我感到有精神了,虽依然吐痰,但痰里没有了血丝,在这个疗程里我没咯血。李医生让我到县城照一下x光,也就是做一下透视检查。形势一片大好,钙化了,结论是心肺正常。我热泪盈眶,李医生,你是我的救星,这一辈子,我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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