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愉跟进了酒楼,一进门就有小二迎过来,一张脸上带着麻木又讨好的笑容:“公子,里面请。”
“要个雅间。”顾长愉眼看着肖远征带着一众护卫进了一个雅间,也不犹豫,小二应了,领着人往楼上走,和肖远征所在的雅间还有一个房间的距离,点了壶女儿红和几个下酒菜直接打发人下去了。
顾长愉等小二一走,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是无人人的小巷,顾长愉想也没想,放轻了身体就爬上了窗户,上一世学的武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温习过,而且当时教他的人也只教了些皮毛就推脱有事,说等解决了自己的事在回来寻他这徒儿,不过顾长愉等到落水受寒永不能在练武,也没等回这个待他极好的便宜师傅。
顾长愉定了心神,气沉丹田,好在自小在一群武人身边长大,虽然母亲至力要将他培养成一个风流才子,到底还是有一点的基底在,他那便宜师傅说过,这是他们门派的入门功夫,只要知道了心法,三岁孩子都能飞起来,脚轻轻借了窗台的力身体一轻,竟然还真让顾长愉跃上了屋顶。
只不过顾长愉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将那个心法忘全,脖颈上就搭上了冰凉的兵器,顾长愉吓了一跳,却也没叫出声音,可能死过一次的原因,竟然只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心竟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尽量让他冰凉的剑刃远离自己的要害,也看清了拿剑的人。
一身月色华服,袖端和衣摆刺着鎏金流云文,若不是脸上带着个黑色的狼型面具,任谁都会以为是那个皇家贵族,声音都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谁教你的轻功?”
微风中,那人的衣摆被牵起一个角,墨色的长发也微微带起,顾长愉没空去理会些细节,一边思考这人的身份,一边思考如何逃脱,重来都未遇到这种情况,面对这样突然的质问也只能回一句:“与你何干?”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黎君策确定眼前的人不会武功,从刚刚的情况就可以得出结论,本来遇上这种情况,杀人灭口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偏偏这个人用的是流月步,这个武功心法月宫从不外传,而如果这人是月宫的他就无法杀了,不过顾长愉的激怒式的回答却让面具下的表情危险起来。
“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何必刀剑相向?”顾长愉定了定心神,害怕对方一个不留神,自己这一生又白活,相比于上一世,似乎怕死了很多。
顾长愉分明听到一声轻笑,那人才开口讲话:“同一个目的?我不过只是到这屋顶上晒晒太阳,看看云罢了,却不知公子又是为何,嗯?”尾声微微上翘,带着一丝调侃。
此时此刻顾长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何时他居然变得那么蠢?看来一年不能开口讲话,连脑子都变迟钝了,这种不打自招的话都说出了口:“难不成这屋顶只规定了只许你上来?”
“这倒没有。”黎君策收回长剑,声音带上了笑意:“只不过再不离开,只怕不管你是要上来哂太阳还是偷听什么人谈话,都逃不开要被灭口的命运了。”
顾长愉还没来的及思考这个人话里的意思,脚边的瓦瓷就破了个窟窿,一把长枪破洞而出,在顾长愉的颊边擦过,锋利的刃部折断几丝长发,紧接着一个黑衣男子一跃而出……
踏脚的地方缺了一块,顾长愉还在刚刚的惊宅中,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外栽去,耳边就听到屋里七皇子的声音:“捉活的!”
身体在瓦片上滚了几圈,终于重心一空,落到了地上,顾长愉闷哼一声忍下来身上及脚踝上的刺痛,抬头看,那黑衣男子没有追来,屋顶却传来刀剑交锋的声音,看来是被那个面具男人给缠住了,当然也可能是觉得他太弱不必要,顾长愉心内自嘲。
扶着墙站起,顾长愉也无心在去关心上头的战况,也无心去想七皇子和他父亲的副将谈了什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首要的,是离开这里,他赌那个黑衣男子没看清他的样子,他赌那个面具男子赢。
忍着身上的痛处,顾长愉的眼神愈发狠厉,扶着墙的手狠狠用力,恨不得抓进墙里,太弱了,他太弱了,这是顾长愉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如果今天不是那个面具男的存在,他也许就死在这里了,还谈什么报仇,还谈什么查明真相?当真可笑,也就今天一事让顾长愉深深的明白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力!而不是不自量力。
黎君策分了神往小巷里看,已经看不到人影,心里轻笑,还好算聪明,知道要逃走,回神目光再回到眼前的黑衣人身上,眼神中终于带了一丝认真,握剑的手只是微微用力,直接迎上那黑衣男人致命的一击。
长枪击在剑刃上,黑衣男子浑身一颤,一股强大的内劲从长剑刃中心传来,下一秒他便被那股内劲震开,忍下口中血腥的味道,黑衣男子只觉得胸口像被翻转了几圈,难受到不行,意识到这人的能力·,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这人刚才竟然只是在逗他玩嘛吗?
黎君策也不理会他,不想在浪费时间,脚下微微用力,便消失在黑衣人的视线中,若是顾长愉在,他一定认得,黎君策刚才用的轻功分明和他用的是同一种,只不过这用出来的效果天差地别罢了。
黑衣男子也不追,先不说追不追的上,追上了,死的也该是自己,想起那摔下去的人,往楼下一看哪还有人影,看来刚才不过在拖着他罢了。
。。。
“属下无能!”
肖远征抿了口已经吹凉的茶,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跪着的黑衣男子,他的实力连被称为大宏第一高手的禁军统领何中都打不过,大宏何时出现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物了?又是那一派的,太子?还是四皇子?:“可看清是何人?”
“不,不曾。”原本就不怎么在意,何况其中一人一下就摔了下去,另一人又带了面具。
“啪!”茶杯碎在卓上,剩余的凉茶马上浸湿了桌布,然后肖远征只冷着声音压着情绪,斥了一声:“废物!”
黑衣男子一惊,头皮发麻,他的主子什么手段他在清楚不过,低头慌恐道:“那应该江湖中人!所以属下才……”
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中年军官,擦了把汗,心下庆幸:“那应该并不是为顾卿之事而来的。”
“那也得查清楚,江湖中人不都喜欢打抱不平吗?你这些日子最好安份些!”肖远征冷笑:“你,去盯着太子那边的人,三个月了,也该有动静了。”
“属下遵命!”
……
顾长愉是被喜鹊背回府的,没想到怎么一个小小的人力气还挺大,只是第一日进了这将军府,还没来的及细看两眼,便就躺到了床上不免可惜。
“怎么搞的?这才一会,就受伤了?”李毅听到消息急忙就跑了过来,立马叫了喜鹊去请大夫,嘴上不停歇念叨着顾长愉。
“歪了脚而已,李叔不必担心,不过这长安呢?”顾长愉脸上带笑,满不在乎的模样,问起一路上不发一言的小弟转移话题
“这一进府,就气匆匆的往院子里去了!也不知道谁惹了他。”李叔叹气道:“已经叫人看着了,不过你这受伤的也不是时候。”
“有何事?”顾长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疑惑的看李毅。
“你瞧。”李毅也不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张请帖。
顾长愉接过,赫然是母亲娘家柳家的贴子,心思转了几圈,顾长愉知道柳家这个后台现在对他而言,是唯一的突破口,不管他对兄弟两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也都要借助他们柳家的能力与势力,见是一定要见的,只不过,看了眼贴子,顾长愉苦笑:“李叔,您去备礼吧,我们下午就去拜访外公。”
这回京三月末曾去拜见过,只怕早已惹的那老人生了气,又是母亲丧期,现今送了请贴来,不就是暗指:见你要我一个长辈来求,好大面子的意思么?只不过这前脚刚从顾家出来,后脚便送了贴子来,说明这老人,对两兄弟还是上了心的,冲这一点,顾长愉也会多敬重他几分。
“你这脚……”李毅比起其他人生不生气,显然更加担心顾长愉的身体。
“无防。”顾长愉也不想因为自己再拖下去,看了眼还犹豫的李毅,也不催他,只是把腰间一个形状怪异的玉坠拿起,又转了个话题:“李叔!我想见他们!越快越好,还请您帮我招集一下。”
“大少爷!?”李毅一愣,看着顾长愉,最后也没拒绝:“……我明白了。”看来将军是真已经放心大少爷,已经将顾家军如何招集,如何号令都以全数告知,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好好帮助少爷,为将军求一个真相了!
“李叔,我还想让您帮我去找一个人。”顾长愉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李毅说了。
“何人?”李毅奇怪,按理说顾长愉在京城应该不会认识有人,那他要找的又是谁?
“您派人到京城内有名的酒馆去,找一个长相邋遢的老乞丐,身上有个玉葫芦,爱偷酒喝,若见到了人,不必多留,立马回来通知于我!”想起今日的事,顾长愉知道他必须要强大自己,而那个便宜师傅是他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上一世顾长愉就是帮那人付了酒钱,那人就死皮赖脸的跟着,说他根骨奇佳,要交他练武,收做关门弟子,只不过这一世重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这老人。
“我明白。”纵然心里好奇,李毅也不曾问出来,现如今,顾长愉的话,只要不是错的,他只需要听从就可以。
此时,喜鹊带了大夫过来,大夫细细看了,最后只开了几副膏药道:“只是扭伤了脚,别无大碍,这几日敷些膏药,去血化瘀,过几日就可痊愈。”
听了这话,李毅才放下了心出门,顺便送大夫出去,顾长愉转头看喜鹊:“今日长安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喜鹊转了转眼睛,他只看到小少爷欺负小娃娃,哪里有受委屈,当下摇头:“没有没有。”
“你去把长安带过来。”喜鹊得了令,立马就跑出去了,看着喜鹊急匆匆的模样,顾长愉叹口气,不由又想起今日哪个面具男子,他的出现……是巧合?
但天下哪来的那么多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