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北门,一辆马车在黑暗中缓缓而来,车轮的滚动的声音很快将城楼上守城值夜的士兵吵醒,看了眼还熟睡的同伴,不耐的站了起来,就看见离城门不远,一辆小马车正在向城门接近,嘀嘀咕咕私下骂道:真是见鬼,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马车!不过值夜就了,也并不觉得害怕,扯着嗓子的吼叫道:“你们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大半夜的早已过霄禁,明日在进城吧!”
在看马车这头,赶车的男子带着黑纱斗笠,一身黑衣,听到城楼上的人的喊声,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微微侧头,问马车里的人:“主子?”
马车内过了良久才传出来一个女人妩媚的声音:“天子脚下,自然不能放肆,官爷既然如此说了,今晚咱们便就在此歇着吧!明日一早就进城。”隔着那厚重的车帘似乎都能隐约见到女人婀娜的身资。
黑衣男子无动于衷的应了声事,将马车就真停在了路中央,然后闭目养神。城楼离的远,那士兵听不到俩人的交谈,只是见那马车没有要上前,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不再去管他,反正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
。。。
一大早,昨晚就得知要离开顾家回将军府的李毅便去集上招来了车夫和一些找闲事做的人从顾家把东西往外搬,惹来往的路人都止住脚步,在一旁打听观看,这官家的事是最受人八卦的,何况那顾家最出众又得民心的大将军死了才三个月余,大家心里也还多少有些八卦,这好好的一个大将军,保护国家十余栽,死的却是不明不白,到现在皇帝老爷也没给出一个说法来,那将军夫妇的遗体也是草草葬在了边境的荒凉之地,好不可怜?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那顾将军的遗子要搬回将军府去。”
“搬回去?这在顾家住的好好的,怎么又要搬回去?”
“早就听闻当年的顾大老爷刚刚仙逝,那顾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分家了,两家人那有住一家的道理?”
“唉,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现在的顾老夫人是从妾抬上来的,不是顾将军生母。”
站在最后面,一个穿麻布衣的男子细细想了这些人说议论的话,眼珠子转了几圈,就跑了。
只是这边议论的热火朝天,却丝毫没有影响顾长愉兄弟,顾长愉为顾长安整理了下衣领,声音愉悦:“长安,我们到街上走走如何?”
原本还睡眼朦胧的顾长安一听着话,马上便精神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顾长愉,激动道:“好啊好啊。”顾长安自小末离开过边境荒凉之地,早就听说过京城如何繁华好玩,这来了三个月却是连顾家大门都不曾出去过,孩子心性自然无比激动。
顾长愉笑笑,看着顾长安着激动又满足的模样,笑容却不及眼底,一边心疼着顾长安,一边又无比仇恨着肖远琛和顾家人,总有一天他要他们十倍还来。
将想法告知了李毅,李毅也不反对,他早就怕这两个少爷在这里闷坏了,只不过安排了个小斯,让他跟着,顾长愉并不反对,虽然上一世他不算足不出户,但至死前他就一心放在肖远琛身上,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也就朝上几个核心大员府上,更是不知道这将军府的存在。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顾家的人今天竟然是一个也没有出现,就任由顾长愉怎么搬走,顾长愉心里自然也是知道顾华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那兵书和顾家军,但他如今实力不足,既然顾华选择不打草惊蛇让他有时间可以养精蓄锐他也不反对。
顾长愉和顾长安走的是后门,因此并没有遇到门口哪些人,跟来的小斯是李毅早上从集市上买来的,名字叫喜鹊,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和顾长愉现在年龄一般,只是可能家境不好,比顾长愉矮了半个头,整个人瘦的有些病态,唯有一双坚毅的眼睛还看的过去,可能是刚见面,对身份好像极敏感,显得整个人唯唯诺诺的。
京城果真不愧是帝都,路上行人匆匆,边上叫买些小玩意的摊子一摊接一摊,顾长安就像那脱了缰的野马,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会儿这看看,一会那看看你,惊奇的问这个,一会又问那个,许多都是边镜没出现过的东西,也没注意到大哥同他一样第一次来京城怎么又认得?
“大哥我要吃那个!”顾长安,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个小摊,一个老伯摆着摊子,上面摆满了用竹签立起的糖人,什么型状都有。
“好,好,好。”顾长愉此时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十六岁的顾长愉,带着顾长愉来到摊前:“老伯,来两个。”
摆摊的老伯,抬头见是两个衣着华贵,相貌精致的公子,道:“不知两位少爷要什么图案的?”
“我要小长安的。”顾长安抢先答到。
那老伯一愣,苦笑:“老头可捏不出末曾见过的事物。”
“老人家按着小弟的模样捏便可。”顾长愉解释长安便是自家弟弟,一边转过头看准备做隐形人的喜鹊:“你要怎样的?”
“我,我?”喜鹊受宠若惊的看着顾长愉,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大少爷是在问他???
“为他捏个喜鹊吧!”见喜鹊那模样,顾长愉干脆替他做了决定,从荷包里拿出钱给了老伯,老伯才开始动作。
回头一顺间,顾长愉身体一颤,目光锁定一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一个锦衣公子在一群护卫的拥护下进了名为天香楼的洒楼,那锦衣公子顾长愉认识,曾经他还为肖远琛喝过一杯这人递上的毒洒,不是七皇子肖远征又是谁?只不过顾长愉的反应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在他之前进去的男人,分明是他父亲手下的一名副将。
“长安,在这等我!”当即不多做考虑,直接就跟了上去,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他如何在这?和七皇子是什么关系?父母亲的死和他们是否有关联?
“大哥……”顾长安一个回神,自家大哥就跑远了,本想追去,但看了眼糖人决定还是留下来等。
“好精致的小娃娃,真想抓回去暖床啊。”马车上的女人掀起窗帘一角,如是感慨道,赶车的黑衣人侧过头去看了眼,当既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唉呦~”马车突然加快,振的女子差些撞倒,也不压任音量怒骂道:“江南,老娘跟你没完。”路人只是惊诧了几分,后又抛至脑后。
拿到糖人的顾长安,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也没能忍心张嘴吃下去,一时间有些后悔让人捏了自己了,一旁的喜鹊早已从受宠若惊回了神,见顾长安如此模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刚想劝慰一下,就见一个精致如娃娃的锦衣少年站到了顾长安旁边,约摸七八岁的样子,比顾长安矮了-个头,仰着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顾长安手上的糖人。
顾长安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小孩的脸就像刚剥开的鸡蛋,白嫩的出水,透着粉红,还带一点婴儿肥,当即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都不由惊叹:好精致的娃娃。
顾长安伸出手,在人家脸上捏了捏,又看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就放肆的加大了力气,感觉好舒服。
“小,小少爷……”喜鹊看到那娃娃大眼睛里面都要掉下泪来,嘴也憋起来,就是闷不坑声,况且这小孩穿的又好,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惹了什么麻烦他可无法同李叔和大少爷交代,只是少爷的事又怎么是他们这些下人管的了的?
“想吃这个?”顾长安捏够了,松开手,那精致的脸上赫然多了一把后印子,把唐人在他目前晃了晃,顾长安为难道:“这可是大哥买给我的。而且这是我自己,我都舍不得吃呢,但是我又没有钱。”
喜鹊明显看到那个小娃娃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两滴泪,他保证,只要他一眨眼,那眼泪就会掉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安自然也看到,居然转移话题起来,也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
小娃娃不说话,憋泪。
“你怎么一个人?”顾长安再问。
小娃娃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你的家人呢?”顾长安眼珠转了转。
结果小娃娃还是不说话。顾长安摸摸鼻子:“你是不是小呆子?”
顾长安这话刚一出口,喜鹊心里说了声完了,就看见那娃娃的眼泪想断了线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愣是没有出声。
一下让十岁的顾长安心里充满负罪感,手忙脚乱:“等等你别哭,我……我……”顾长安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然后想到什么,把手里的糖人递过去:“给你,你别哭了。别哭。”
软儒白皙的手接过糖人,擦了擦眼泪,就伸出舌尖舔了舔糖人。
顾长安咽了咽口水,就看见自己的糖人被送进了嘴里,感觉像被小尖牙咬了一口,心里拔凉拔凉的。
“唉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一个中年妇人,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一边嘴上念叨:“可算找到你了,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啊。”话音一落,就抱起了那个娃娃。
看也没看一边的顾长安,转身就走,那小娃娃转过头看顾长安,眼睛扑闪扑闪的,顾长安觉得刚才拔凉拔凉的心更难受了,好像谁骗走了他的糖人一样。
喜鹊咽口水,把整个糖人塞嘴里,怕顾长安触景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