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疯老太太要跟着自己。
老太太小跑了出去，抓着宋毅的双手，笑着对宋毅说道：“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老太太的身高只到宋毅的肩膀，但是力气却十分大，她抓着宋毅，不停歇的问着。
宋毅想要挣脱，却是挣脱不掉：“你在说什么，看到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宋毅听到了救命的声音：“妈！你跑到哪里去了！妈！妈！你在哪里啊！……”
这一定是疯老太的儿子，宋毅连忙大声回道道：“兄弟，你妈在这里！快过来！”
很快，老人的儿子的儿子到了，他很有经验的给自己的妈妈吃下了两粒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老太太的神情很快便没有那么兴奋了，她放开了宋毅，想要坐在地上。
有几个热心肠的路人听到了这里的响动也过来帮忙，宋毅终于挣脱了老太太的“魔爪”，几个人一道将老太太给送回去了。
疯老太太的家离这条路不远，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只有她一个居住。
热心肠的路人走了之后，老人的儿子倒了一杯水给宋毅，并且跟他道歉。
一番沟通之后，宋毅知道了老人的儿子叫孙东，是一家小公司的部门经理，住在另外一个小区里。
宋毅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跟你妈住一块？万一哪一天不小心走丢又没有及时发现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孙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叹气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我老婆家里支持买的，如果我妈正常的话，可能可以住在一起，关键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老婆不同意……”
原来如此，宋毅心里想道，孙东又说：“我叫了工人，下午过来把这个门加固，这样我妈也不会总出去吓人了。”
宋毅点头：“这样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孙东。
孙东大概四十来岁，就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中年男人，身材也有些发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疯老太的房间突然传来玻璃杯子掉到地板碎裂的声音。
孙东神色一变，赶紧跑进了房间，宋毅也紧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房间里的疯老太太嚎啕大哭起来，正在用碎掉的玻璃片割自己的手。
“妈！你这是在干嘛！”孙东上前抢夺疯老太手里的玻璃碎片，孙老太虽然年老，疯起来的时候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孙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摁倒在床上。
疯老太似乎对孙东极为不满，狠命的踢孙东好几下，孙东忍住疼痛大声叫宋毅：”小兄弟，你帮个忙，我腰上的钥匙串拿去，这旁边第二个抽屉，帮我把那个注射器拿过来！”
宋毅看到这幅场景都傻眼了，听到孙东喊他，立即清醒了过来，连忙将孙东腰上的钥匙解了下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旁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了注射器。
看来以前疯老太经常这样发作，只见孙东将老太两只手抓在一起，拿起宋毅递过来的注射器，行云流水的一串动作，便打在了疯老太的手臂上。
如同狂魔的疯老太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很快便倒在了床上。
孙东气喘吁吁的站在床边，对宋毅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你不用介意。”
“我妈其实不常这么癫狂的，不过每年到了这个月就是得特别注意一些。”
“为什么这个月就得注意？”
“唉，说来话长。”孙东见自己的妈已经昏睡过去了，便开始收拾满地疮痍。
宋毅也上前帮忙。
孙东夸赞道：“现在很难得有你这样热心肠的年轻人了，像今年我们公司招进来的年轻人，一个个怕脏怕累的，遇到事情只知道躲得远远的。”
“哪有，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这点小忙也算不上什么。”
“对了，小兄弟是几年通过应聘上的海市公司吗？”
“不是……”宋毅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会在海市工作，他也学着孙东说了一句，“我也是说来话长。”
孙东“哈哈”一笑，没有再问。
“你这样照顾你妈很辛苦吧。”
“平常也还好，就是有一些时间段就得多注意一些。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就得多看着他一点。”孙东又给宋毅看自己的左脸颊还有肩膀、右手臂等地方的深深浅浅的疤痕，“你看，这是去年这个时候被我妈用凳子给砸成这样的。还有这些，都是她疯的时候弄得，唉，说不累也是骗人的。
我老婆说送她去疯人院，但是我听一些朋友说，里面吃的穿的都很不好，特别不人性化，为人儿女，也不想她遭这份罪，没办法，照顾她连保姆都请不了，只能我自己一下班就过来这里看着。”
宋毅看到孙东的右边的脖子到脸之间有一块横向约四厘米的疤痕，还有他指的其它几处，看来他以前为了照顾母亲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而且刚才在抢疯老太的玻璃的时候，他右手的大拇指也给受伤了。
他指着自己右脸的把横给宋毅看时，不小心将血迹也弄到了脸上。
看到他的脸染上血迹的那一刹那，宋毅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呆住了。
孙东一边收拾一边说话，半晌宋毅都没理他，他抬头看着宋毅，见宋毅呆愣的看着他，有些奇怪，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了？”
宋毅又想到了今天离开公司的时候保安给他的提醒，说这老太之前也是打扫收藏楼，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保安还劝他赶快辞职，否则会出大事。
宋毅听到孙东问他，便反问孙东道：“孙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者弟弟？”
孙东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宋毅：“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亲兄弟的脸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孙东猛然间站起了身子，他激动的抓着宋毅说道：“你看到他了？”
“是，我看到他了。”宋毅肯定的说道，他一开始看到孙东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眼熟却一直都想不起来，一直到孙东不小心将血迹弄到自己的脸颊上，宋毅才想起，他在收藏楼里看到的那一幅画。
这肯定不是疯老太画的，但是他怎么会在画上呢。
当宋毅将这一切告诉孙东的时候，孙东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点头说道：“我妈当年是在海市做保洁工作，当时我弟弟就跟你现在一般大的年纪。自从我弟弟失踪以后，我妈就疯了，还经常往海市公司那边跑。我弟弟当年就是阴历七月份失踪的，所以我妈每年阴历七月都发病得特别厉害，平常的日子倒是平平和和的。
当年也报警了，找也找了很久，但是就是没有消息，这几年我也放弃了，如果我弟弟真的被画在里面的话，现在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找出那幅画的作者吧。“
“没错，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宋毅赞同孙东的话，“只是我看过了，那幅画根本就没有任何印章和落款，这样一来，只能从收藏楼的主人身上调查。但……恐怕没那么容易。”
宋毅想到了白家那个所谓的老族长，还有白塔一家人，想要调查他们，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牵扯到了自己，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可能是因为思念奶奶心切，所以着了某些人的道了。
可是，白家到底掩盖着什么样的阴谋？
为什么失踪的孙东弟弟会出现在一幅古画之上，而当初自己的梦境里也曾经跟他一样穿着囚服行走在雪地里，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是下一个孙东的弟弟。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或许自己确实得要好好理清下思路了。
宋毅与孙东互留了电话号码，便告辞离开了。
只是这一夜，除了悲伤之外，宋毅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被玩弄的棋子，他一定要搞清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宋毅想要放弃跟白塔合作的一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白塔似乎是利用宋毅对奶奶的想念，希望他帮她完成另外一件事情，至于另外的这些事情是什么事，他并不明白。
可是再一转念，宋毅又想起了那天在白族长奇怪的家里面，他碰到那个奶奶，在医学上，被医生定义没有生命特征的奶奶，他非常想念他的苦命的奶奶，他想要为她续命。
如果白塔家族的这个老族长既然真的能够“养尸”，那为自己的奶奶续命几年，他应该也可以做到的。
如果能用帮他们做事的代价换奶奶几年的生命，宋毅他愿意这样。
而且奶奶在他的心里并没有离开，她只是暂时的躺在了某个地方修养病体，等时机到了，她会回来的。
上回白塔告诉他，奶奶的病体被她放在了安全的地方，而宋毅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奶奶离开的现实，所以一直不曾去探望过。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到了疯魔的老太太，又想起了可怜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反正在这世界上，自己已经无牵无挂了，那就姑且试一试，大不了贱命一条，下去陪奶奶吧。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与自己最亲的亲人生离死别，天人永隔。
宋毅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他决定背水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