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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养锅

那一天萧畅记得很清楚,她本来是要去给爷爷过生日的。

自从8岁那年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后,萧畅便跟着自己的爷爷过日子。

虽然祖孙两人的年龄差距很大,但是萧爷爷可能是自幼行医,又经历过战乱,看透了世情,行事间颇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很少过问子女们的家事。

萧老爷子的三子一女,无一不入了“医”行,最离谱的在第三代,当了个“法医”。

而从小跟在萧老爷子身边的萧畅,被认为是真正可以继承家传衣钵,会走上跟萧老爷子同一条路的。

于是,萧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课余时间”,不是跟在萧老爷子身边学习医术,就是在寒暑假被送到军队里进行体能训练。

而萧畅的性格之中,好似有某种不喜束缚的东西,偏又懂得隐忍,让她学什么就学,让她做什么就做,在外人眼里,这个孩子无疑是即听话,又努力。

萧老爷子无甚爱好,除了热爱本行的中医之外,唯一的执着的大约就是美食了。

萧畅从小耳濡目染的,更是能做得一手好菜。久而久之,将萧老爷子结交多年的各地名厨,认识了大半。

而后她便借着自己爷爷跟各地大厨的多年交情,去向人家讨教手艺。

大厨们也算看着她长大,又知道她家学渊源,注定是要走“军医”这条路,不会跟自己的徒子徒孙们“抢饭碗”。

又加上,萧畅自小味觉嗅觉十分灵敏,心思又细,人又乖巧,一来二去,还真学会了不少绝活。

众位大厨久而久之也不胜叹息,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就只能入“医行”呢?

据说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找萧畅她爷爷要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却不了了之。

萧老爷子似乎还挺自鸣得意,萧畅于“医行”有天赋,在她自己爱好的“厨行”竟然也这么有潜力,可见萧家“基因”太好。

就在萧畅大学毕业那年,萧老爷子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发现,人不见了。

消失的手段非常专业,绝对对得起萧畅多年在军队中的磨练。

几番人仰马翻的寻找…

萧老爷子才发现,萧畅早已去了E国,甚至已在国际厨师大赛中获得了大奖。

并且在当地开了一间‘私家菜馆’,混得风声水起。

大发雷霆之后,萧老爷子也就豁达的认了命,只让萧畅每年都老老实实的回国一趟给爷爷过个生日,弄几个亲手做的‘大菜’来安慰一下,爷爷这颗受了刺激的老心。

而萧畅这一离开,就是五年。

这次,是萧爷爷的八十岁大寿。

正当萧畅拎着行李提前几天回国,打算给自己爷爷一个惊喜,快步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她行走的地面…

地陷了。

巨大的坑洞,如一张无底的大嘴,把萧畅连人带行李一下子“吃”了下去!

等萧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

更无语的是,这个皮囊的主人,是个游学的书生。

而且还是女、扮、男、装!

唯一庆幸的是,萧畅从小在军队里打滚,对于扮男装这种事,到是觉得轻而易举。

只是她运气不好,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书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跌断了脚踝,正在卧床养病,身边只有一个半大不小的,眼泪汪汪的书童。

。。。。。。

萧畅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了一张床上,青色的床帏被放了下来,四周没有声音。略微动了动脖子,发现脖颈并不怎么疼,可见当时那只“猛虎”手下是留了情的,但萧畅并不领情...

现在萧畅觉得,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穿越完了,就没事了?

这不,快到家,却被绑架了...

虽然萧畅并不想回这个皮囊的那个家,但是,更不想被卷进莫名其妙的事件里。

从这个阿虎身上,萧畅闻到了“军人”的味道,虽然阿虎一身仆从装束,也在外人面前装得又鲁莽又蛮直,可是一行一动都有脱不去的军人味,再加上那个老者时有时无的试探打量,让萧畅感觉很不好。

原以为早些上路就能离麻烦远远的,可是,吃了一餐饭,麻烦还是自己找来了。

萧畅想到这里,把双手交叉枕到后脑上,四肢伸展开,身体在床上躺平,轻轻的叹了口气,最讨厌麻烦了...

“笃,笃...”。敲门声传来,似是有人知道她醒了。

“进。”萧畅连忙坐了起来,偏身下床。掀起床帏一看,原来是老者端了一壶茶来。

老者把茶放到桌上,略整了整衣裳,向萧畅郑重一礼:“老朽擎苍,正在为一位贵人医治,因贵人重病良久,不思饮食,所以求先生留下,就当是为了救人一命。”

萧畅侧身把礼避过,沉吟半晌正色道:“老爷子若想让我留下,且听我约法几章。”

擎苍点头忙问。

“第一,我是客居此处,不是厨子,不求贵人有甚赏赐。做什么,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做多少,听我的,我心情不好时,请自便。”我是被绑来的,不是追着贵人来求富贵的。不要你工钱,当然也不看你脸色。

“第二,我生性懒惰,下厨时需要有人打下手,买菜,买肉,洗涮,切菜,和面,烧火,收拾厨房这些需要别人做。”没工钱当然不能多干活,随口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

擎苍早已听得呆住,心里在想,这莫不是绑来位大爷?又一想这人的调味手段,点头道:“依你!”

“我讨厌麻烦,这位贵人是谁,怎么病的,什么时候能好,这些全都不想知道,所以请苍老爷子约束好下人,不要无意中说与我听...”别害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们这么鬼鬼崇崇,指不定惹了什么人,我不参与。

“最后,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走?”我这么配合,别到最后还被灭口...

擎苍拈着胡须半晌无言,早先觉得这个小书生身体单薄,为人温润无害,怎么这时候变了个人?

又一想,也难怪,眼看就要到家,莫名其妙被绑,又不能跑掉,心里终是会有气的。

只是这约法几章有点意思,难道这书生半点儿都不好奇?不动心?擎苍的话里提到“贵人”多少也是有利诱的意思...

奈何人家小书生“无欲无求”,那就不好再利诱了,威逼已经干过了,不好再来强的。只好怀柔一下,试试。

半天没得到回应,萧畅见老者似在发呆,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老者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依你。”

又算了算时间道,“怕要留先生三五个月,到得中秋前后,先生便可归家。”

萧畅闻言一笑,似有些羞涩的对老者道:“那老爷子,能否让小子先行沐浴,洗去一路风尘,换换衣裳?”

擎苍忙道:“好的,好的,一会儿我安排人来送水...哦,对了,小八两也醒了,一会儿让他来寻你。”

“多谢老爷子,不知我可否从这个房间出去,平时活动范围有多大?什么时候不方便我出去?

还有,请老爷子每日把贵人的饮食禁忌书写与我,采买时请交待清楚。

再有,请老爷子把刚刚的几条约定书写两份,一份给我,一份您自留,以免日后有事说不清楚。”

擎苍从医多年,走遍大江南北,多见风尘异士,但是,这样的书生,从来没见过!

这是得有多配合?怎么觉得这书生有被绑经验呢?

把这些都交待清楚之后,擎苍走出房间,长出一口气,怎么也算把人留住了。

萧畅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坐在位上慢慢轻吮,打定主意:‘反抗太激烈反而会让对方动用武力,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现在也跑不了。’

想到这里萧畅起身把窗户打开,借着伸出半身推窗扇的机会眼神四下扫了扫,转身又归座,‘果然跑不了。’

不久,就有人来敲房门,八两可怜巴巴的站在了门外,带着两条灰衣大汉抬着半人多高的浴桶放进了后面的净房,大汉拿走了萧畅随手写的采买清单。

萧畅安慰了八两几句,便要他看好门户,自己去沐浴了。当然,晚饭什么的谁也没心情吃。

一夜无话...

大约是心中有事,天刚亮萧畅便再也睡不着,于是披衣起身。八两在偏厢大约也没睡安稳,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便来敲门。

打开房门,屋外的寒气一下子扑到温暖的身体上,萧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侧身让八两进了房门,八两把手里的脸盆放好小声对萧畅道:“先生,他们这里真奇怪,我这么早过去厨房,那里就烧好热水了,可是厨房一个人也没有。”

萧畅边洗脸边小声道:“这些毋须我们关心,安安生生的吃吃喝喝,到了日子自然就可以回家了。不要顽皮,不要好奇...”

八两受教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让萧畅不禁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时,也不知两人谁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萧畅轻笑一声问道:“饿了么?”

八两红着脸摸了摸肚皮,低声应是。

于是萧畅让八两带着去厨房。

进了厨房四下一看,各式酱料,各式锅具刀铲,全都齐备。连她昨夜让人去采买的果蔬肉菜竟然也早早准备好了,都是上好的,十分新鲜。

萧畅转头去看了看灶台,发现大灶是新的,锅也是新的,不禁皱了皱眉,暗道:‘好麻烦,还要先“养锅”。’

话说,新锅不能拿来就用,得先“养”,一是去掉锅里的杂质,二是去掉锅里的铁腥味,还有就是让新锅以后不那么容易生锈。

可是天刚刚亮,又四下无人可用,只能苦笑着自己干活,不然就得饿着。

萧畅让八两帮着把衣袖缚好,不然如何干活?

切了几片姜,几段葱,三指宽的肥膘,拿了小半碗陈醋,小半碗盐。

转过头来让八两烧火。

八两咽了咽口水,乖乖的烧起了火。萧畅先打了半盆热水加入少许醋倒入锅中,然后找了抹布用力擦洗,等到醋水颜色变深,便舀出倒掉。洗净抹布擦干锅,然后倒入食盐,把盐翻炒至黑黄色弃之不用,继续加入热水擦洗锅子。

这还没完,再倒掉水,擦干净锅子后,略略等它烧热,放入肥膘和葱段,延着整个锅子内壁用肥膘和葱段慢慢擦拭,直到肥膘油脂耗尽,葱段变黑,然后把锅子用干净抹布再擦干净。

而后放入锅中几片姜片,擦拭整个锅子内壁,擦完后加入少量热水,烧开半盏茶时间后舀出倒掉...萧畅这才直起腰,反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忙活半天,八两早已看得呆掉,被告知这锅才刚刚可以使用...马上红了眼圈。萧畅只好安慰他,早餐吃得简单些,中午绝对会拿出手段好好做一餐。

说话间,萧畅把锅子里倒入一些水,丢入里面几个鸡蛋,没错,煮鸡蛋当早餐...谁让昨晚没吃饭呢?都饿了。

这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厨房,萧畅明白这是“下马威”来了,她淡淡一笑也不言语,随手准备起午餐来。

和一大盆面,用温水化了少许白糖与买来的老面肥揉在一起,而后用笼屉布罩上,放于灶台锅边,这是借着灶台的余热让面快快发起来。

抄起一大块猪的臀尖肉,三分肥七分瘦,简直太标准。细细切碎,让八两把肉剁成肉馅。

八两一边剁着肉馅一边咽着口水问道:“先生,今天咱们吃包子?”

萧畅长眉一挑道:“呵呵,离津城这么近,咱今天吃个津城家常美食。你没吃过的,小孩子最爱吃了!”

“那是什么?”

“保密!”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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