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这次叫你来,主要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司令部准备派工作组去老部队,你也算一个。”
这事来得这样突然,又见方连舟一脸严肃,于向阳不禁好奇地问:“部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关于战备上的?”
“这事你下去后会明白的。”方舟连似乎很不耐烦,挥了一下手说:“你刚结婚不久,派你下去显然难为你了,只是这次有许多事需要一位女同志去做,我们考虑了许久,才决定派你去。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做好楚天的工作。由于任务紧急,工作组明天就出发,你回去后,把手头上的工作理一理,家里的事安排一下。”
“是。”于向阳顺从地答应了一声。
等交代完工作,离下班时间已超出了半个小时,于向阳急急忙忙地赶回家里,只见康楚天阴沉着脸,端坐在沙发上。
“怎么现在才来?”“方参谋长找我谈话了,让我参加工作组,下部队去执行任务。”
“去什么地方?是不是你老部队?”
“是的,你知道?”
“知道一点。”康楚天斜视了一眼于向阳,慢条斯理地说:“是你老部队的一位领导因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告了,前天晚上还是我带人去把他请来的。”
于向阳不敢相信地瞪着康楚天。
“不骗你,这领导姓纪,是大队长。”康楚天意味深长地嘀咕了一声:
“这部队风水不对,尽出这乱七八糟的事。”
于向阳这才知道丈夫不是瞎说,一切似乎都是真的。她在部队时,纪大队长原是副大队长,方连舟调司令部后,才提拔为大队长。
“这下可好了,你去老部队,可以说旧地重游,触景生情,你一定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感慨与收获。”康楚天酸溜溜地说。
于向阳知道丈夫指的是什么,她没去搭理他。由于她的诚实与坦率,在新婚之夜把自己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以后,他对她总是耿耿于怀,在过性生活时,仿佛憋着一股气,从不把她当人看。她后悔不该告诉他这些,更后悔不该与他结婚,她绝没想到他的心胸原来会如此狭窄与灰暗。
于向阳冷冷地瞥了一眼不怀好意的丈夫,转身走进厨房。
康楚天跟过去,依在门槛上,嬉皮笑脸地问:“哎,对了,向阳,你的那位小情人叫什么名字?”康楚天明知故问,他是一个记仇的人,戎建华这一名字,于他已是至死也不会忘却的了。
也许因自己的失身感到心虚与自卑,也许她不屑与丈夫纠缠与理论,每当康楚天有意无意地拿这事折磨她时,于向阳都保持沉默,有时干脆走开,从不与他冲突。但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些,再加部队发生的事来得这样突兀与意外,这深深地刺激了她,她忍无可忍,猛地将正在冲洗的米箩扔在地上,声色俱厉地说:“康楚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呀,脾气还不小,我想干啥难道你还不清楚?”
“好,康楚天,你听着,我受够了你那阴不阴,阳不阳的窝囊气,你别以为我稀罕你,别以为你有恩于我,也别以为我懦弱好欺侮,等这次出差回来,我会满足你要求的。
“痛快!”仿佛有意刺激于向阳,康楚天拍了一下手,走过去扶着她的肩头,说:“可是,我怎么舍得呢?赫赫有名的于司令员的千金,人见人爱。”
说着话的当儿,他一边低头吻着她的脸庞,一边伸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猥亵地揉抚着。
“流氓!”于向阳一把打开康楚天的手。
“算了吧,别假装正经了,咱们谁跟谁,还不清楚彼此的半斤八两?别给脸不要脸,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老子有时亲你还怕脏了手呢。”
“卑鄙!”于向阳狠狠地骂了一声,夺门而出,来到寝室砰地关上门,扑在床上伤心地啜泣起来。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怪自己意志不坚,鬼迷心窍,禁不住康楚天的几番央求与其他人的好言相劝,就缴械投入了他的怀里,怪只怪自己错看了康楚天,总以为他大大咧咧的,胸襟一定坦荡正直,哪想到他竟是个比女人还要小心眼的男人,怪只怪自己的心太软了,也太善良了,不仅答应与他走上婚殿,而且竟在新婚之夜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隐私详细地告诉了他。从此,她在他的面前仿佛矮了半截,仿佛欠了他什么似的,从没给过她丝毫关怀与温暖。
她从小生活在幸福与欢乐的光环中,在她的记忆里,从没受过如此的冷落与凌辱。她曾几次想与他大吵大闹发泄一顿,但一想到自己的失贞与过错,不禁又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有时她真想到父母的跟前去哭诉一顿,真想去老部队找戎建华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但部队铁的纪律,家庭的束缚,自身的名誉与地位,却又使她不敢放纵自己。
康楚天一直没有进房安慰于向阳,也没动手做饭。天色朦胧时,他悄悄地离家走了,直到夜深了,也不见回来。
伤心中的于向阳也不知道饥饿,在懊丧、委屈、自责、失落中,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
假如康楚天不如此居心叵测恶毒蛮横地对待于向阳,也许于向阳碍于他的吃醋,会去央求方连舟另派其他人参加工作组,但康楚天实在太伤她的心了,这反而使她起了逆反心理,非去老部队不可了。她想既然康楚天如此无情,让他经受一下精神上的折磨,也是天经地义的。
到老部队后,于向阳才知道纪大队长被人告发的原因。
世上的事就这么奇怪,无论任何事物,似乎都有前因后果,似乎冥冥之中,苍天早已把芸芸众生的一切安排好了。为此,许多人和事常常令人哭笑皆非或扼腕叹息,不管是风云一时的领袖人物,还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就像在部队本有一个美好前程的戎建华那样,就像似乎不近女色却恰恰栽在女人身上的纪副大队长那样。
当初不苟言笑从不斜视女性的纪副大队长,在对待韩参谋和廖洁如的私情上,真可谓是精心策划,费尽心机。没想到几年后,他也富有戏剧性地卷入了一场桃色事件,而且结局比韩参谋还要惨。
部队里有一位女干部叫杨乔红,已结婚,身边有一小女孩,丈夫也是军人,但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一基地的卫生队里当军医。
部队有一个规定,有孩子在身边的军人可以拥有一室一厅的房间,杨乔红自然也一样。部队办有幼儿园,白天孩子可以送往那里,晚上下班后再把她接来,娇女围膝,也别有一番温馨的天伦之乐。但美中不足的是丈夫不在身边,漫漫长夜委实寂寞难熬。她渴望有朝一日丈夫能调往她的身边。她只能这样想,因为丈夫那里清一色的男兵,没有一个女兵,再说她的专业在那边也派不上用场,她根本无法调往丈夫那里。
方连舟调走后,纪副大队长那时已接任方连舟的位置成为了大队长,要想调动工作必须首先通过他的同意。
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杨乔红碰到了留队值班的纪大队长,那时两人就站在宿舍楼的楼梯间。
“纪大队长,这会儿你有空吗?”
“有空。”
“去我家里坐会吧,我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我……”杨乔红欲言又止。
纪大队长望了一眼绯红着脸吞吞吐吐的杨乔红,那会儿出奇的耐心与温柔,他几乎没丝毫犹豫,就随杨乔红走进房去。
那时,孩子已在小床上睡着了,房间里一片温馨与寂静,杨乔红热情地冲了杯咖啡递给纪大队长。
纪大队长在接杯子时,不小心碰着了杨乔红的手,他的心头禁不住一阵怦怦乱跳。
“乔红,你说吧,什么事?”纪大队长毕竟是领导,心里虽冲动得不行,但脸上仍不露声色,跟没事一样,颇有大将风度。
“纪大队长,部队卫生队要人吗?”
“干吗?”
“能不能把我爱人调来?你知道,我爱人也是军医。”
纪大队长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望了一眼扑闪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的杨乔红,不无挑逗地说:“是不是夜里难熬,想侬老公了?”
杨乔红是上海人,因此纪大队长说了这样一句方言。
杨乔红的脸上刷地红了起来,她没想到往日严肃得有点苛刻的纪大队长也会开这种猥亵的玩笑。见他用带钩的目光火辣辣地望着她,她不禁惶恐地低下头去。
杨乔红虽已生育过,但由于保养得好,仍像姑娘一样秀丽动人。那天她没穿军装,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更使看惯了清一色军装的纪大队长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与诱惑力,同时,杨乔红的羞涩以及她的无助的充满希冀的目光,也使他怦然心跳,情乱意迷,呼吸困难。
纪大队长是个过来人,知道夫妻两地分居,男人难熬,女人更是难熬。
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少妇分明是在想男人,浑身上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分明充满了性的饥渴。
纪大队长果断地起身挨近了杨乔红。
“不……”当纪大队长的胳膊往她的肩上搭来时,杨乔红像兔子受惊般地跳了起来,但她没挪开他的长满汗毛的胳膊,也没躲开身去。
“别怕,来,让我亲亲。”纪大队长一边猥亵地说着,摸着,一边把充满烟草味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吻向了她颤抖着的嘴唇。
杨乔红只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生理上一浪高过一浪的骚动使她顾不上矜持,便热烈地去响应纪大队长的亲吻。她委实忍受不住性的饥渴以及这会儿纪大队长的挑逗,军纪以及对丈夫的背叛,那会儿她都抛到了脑后。当纪大队长用宽大的双手解脱她的衣服时,她竟感到一阵心驰神往的晕眩、迷醉与愉悦,丝毫没想到要去阻拦他。
一个是一个礼拜没回家属院妻子那儿,一个已近一年未曾见过丈夫,那夜相拥相吻相亲,纪大队长和杨乔红真是干柴遇着烈火,说不出的新鲜与恩爱,道不完的热烈与销魂。
说句良心话,最初两人都没有其他目的,纪大队长没有利用职权强迫杨乔红,杨乔红也没有利用色相勾引纪大队长,彼此之所以发生这些,纯粹是性欲的驱使和生理上的需要。
“纪大队长,求求你了,把我爱人调过来吧,我不会忘记你的。”当一切都静下来时,杨乔红才贴着纪大队长的胸脯,喃喃地央求道。
纪大队长抚着杨乔红的肩头,温存地说:“这事不是说调就能调的,你说了我也就留心了,等有机会我会通知你的。”
他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与这么矫情的少妇偷情真是美妙无穷,家里的那个山东老太婆真是没法比。如果答应她的要求,将她的丈夫调往部队,他不就作茧自缚,以后与她偷情的机会不可避免地就要少了?难了?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杨乔红总以为搭上了纪大队长这座靠山,丈夫工作调动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因此从那以后,只要纪大队长一来她家,只要孩子不在身边或睡着了,杨乔红都极尽风骚满足他,一是自身生理的需要,二是不敢得罪他。她哪里想到,丈夫的调动还遥遥无期,她自己却不小心怀上了纪大队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