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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忧无虑的日子

每个人都会有色彩斑斓的童年记忆,不同的生活会给童年添上不同的色彩。农村的孩子们虽然没有过多的玩具,没有游戏厅,没有肯德基和麦当劳,但他们却有别样的欢乐,他们是放养的,自由自在,不用当心马路上飞驰的车辆,不用当心在高楼间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们就是自由自在的小鸟!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往往比大人更强,书瑶渐渐习惯了农村的生活,她喜欢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来。

当天气逐渐转冷,他们会隔三差五的到开阔的水面上试探(水面一般都是秋天浇地时多余的水溢出来形成的浅滩),看看冰是不是已经足够厚了。他们期待着天然冰场尽快成形,那样他们就可以凑在一起追逐打闹,或是抽打陀螺,或是滑动自己亲手做的冰车赛跑。试冰的时候,要先走到边上踩两下,再蹦一蹦,发现裂开或是咔咔作响就赶快往回跑,如果没有开裂的迹象就继续往里走,再做同样的动作。试冰工作一般由胆大的孩子来承担,也不是每次都安全,有一次,哥哥还没走到水面中央,突然一块冰塌陷下去,哥哥的两条腿跟着就不见了,他赶紧把身体向一侧倾斜,扒在了旁边的冰面上。书瑶吓坏了,哭喊着和其他孩子们一起上前把哥哥拉了出来。

他们不敢回家,哥哥怕挨揍,磨蹭到天黑才回去,可惜还是没有逃过四姨的火眼金睛,她抄起鸡毛掸子对哥哥狂轰滥炸,抽得哥哥像杀猪一样鬼亏狼嚎。一通胖揍后,四姨让哥哥脱了棉裤钻到被子里,一边在火炉旁翻烤他湿透了的棉裤,一边骂个不停。

哥哥是做冰车的高手,一块木板,在下面固定两根锯条,锯齿向里钉到木板里,再把两根粗铁丝一边磨尖一边折弯做成手柄,一个简易的冰车就完成了。滑冰是他们冬日里最喜爱的运动,男孩子们滑冰车比赛,女孩子们手拉手在冰上用脚慢慢地滑,还要负责给自家兄弟加油助威。有时候哥哥会盘腿坐在冰车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起滑,那感觉,像飞起来一样!

下雪的时候,麻雀找不到吃的,他们就会在自家院里撒一把麦粒,用一根木棍儿支起一个铁筛子,在木棍儿上拴上细绳,远远的躲起来,看见麻雀到筛子下吃麦粒,一拉绳子,麻雀就被扣到筛子里了。抓了麻雀在脚上栓根绳子看它满屋飞,有时也会烤熟了吃,虽然没有几口肉,但也不乏过个嘴瘾。

如果遇上天气晴好,不论是隆冬还是春秋两季,村子里的孩子都会集中在一起打沙包或是砸砖头,那时候农村的计划生育没有城里严格,每家都有至少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便一群一伙的,嘻嘻哈哈,很是热闹。有时候也会男女分群,男孩子们热衷弹玻璃蛋儿、扇纸包,女孩则偏爱跳皮筋、踢毽子。这里的春天比起她的家乡要好许多,家乡五一前后年年都刮沙尘暴,昏天暗地的一片土黄色,好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见。

端午节前后,沙枣花开了,刚开的花只有黄豆那么大,奶白泛黄,十里飘香,沁人心脾,劳作的人们远远的闻到它就会忘记疲劳,神清气爽。

如果说农村是孩子们自由成长的圣地,那么夏天则是圣地中的天堂。

这里是广袤的河套平原,地处黄河拐弯处,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后套”,黄河在这里分出的分支被当地人称为“二黄河”,“二黄河”虽不及黄河的宽度和深度,但也是其他人工河渠所不能比拟的。

当浑浊的黄河水充满周边的河渠和排干时(排干是过去生产队那会儿人工挖出来的河),农民们忙着浇地,而孩子们则相约到河里游泳。胆大的男孩子总是爱冒险,他们会三五相邀偷偷的去“二黄河”里游泳,这是最让大人头疼的事,因为三村五里淹死孩子的事时有发生。为了不让孩子去“二黄河”耍水,家长们真是想尽了办法,最后在老师和家长的默契配合下,终于想出了一个高明的法子:老师用钢笔在男孩子们腿上做了记号,第二天检查,如果记号不见了,吃教鞭是肯定的。当时老师打学生是主要的教育方式之一,没人认为那有什么不妥,一学期下来打断几根红柳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因为洗澡或其它原因导致红色记号消失,是需要家长写便条说明的。

有时候下河也不光是为了游泳嬉戏,也会抓些鱼,一般只能抓到一二寸长的鲫鱼和半尺来长的泥鳅。当然,那得等到水位回落,跌倒膝盖以下才能抓到,河里的鱼鬼得很呢。

抓鱼是个技术活,一天下午,书瑶跟着哥哥去抓鱼,叫了几个小伙伴,各自拎了水桶来到河边,水只有一尺来深,渠也只有三米来宽。哥哥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哪里又鱼,然后在河间相隔五六米的两端同时筑坝,中间的水被圈死了,小伙伴们一起动手把圈死的水舀出去。人多力量大,不用半个小时,水位就下降了一半,鱼儿受到了惊吓,不时地越出水面,别看鱼就在眼前,想抓住可不容易,它们往往会“哧溜”一下从你的指间逃走。孩子们用自己的智慧克服了这个困难:他们折下柳枝,编成粗粗的一捆,柳条捆的长度要比水面宽,这样才不会有漏网之鱼,一群人推着柳条捆从一侧开始,一直推到五六米之外的另一侧,这样与都被困在柳条捆和泥坝之间,都成了瓮中捉鳖!

可惜那次他们兄妹俩只分到半脸盆不到二寸的小鲫鱼,恰遇农忙时节,四姨无暇处理,所以小鱼们都进了家里的两头大肥猪的肚子。

盛夏的时候,吃一根冰凉的雪糕,那清爽,妙不可言!但想吃雪糕可不是件简单的事,90年代初的农村,二毛钱一根的奶油雪糕并不能经常吃到,即使家里给了二毛钱,又舍不得一次花完,因为冰棍儿才五分钱,能买四个呢!如果哪天得到五毛钱,那可就是巨款了,能让孩子们高兴好几天呢!

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知哪个小贩想出“等量兑换”这个法子来:一个鸡蛋换一个奶油雪糕。自从这个办法实施以来,满村子的孩子们异常活跃起来,只要听到“冰棍儿雪糕”的叫卖声,总会第一时间奔向鸡窝,甚至会从老母鸡肚子下掏蛋被母鸡大叫着啄手,只要能吃到雪糕,顾不得那么多了!

中秋节前半个月,家家户户就已经开始烙月饼了,月饼烙好后放在空缸里,缸是一种粗制陶瓷,防潮又防霉,月饼放一个月味道都像刚出炉一样。四姨家往往会烙一大缸,书瑶和哥哥每天早上都会用红色的奶粉袋子装两个带学校当早点,这样的美味他们可以享受一个月。

国庆前后,沙枣先后成熟,别说吃了,光是颜色都会让人流口水!一树一树的,离得老远就能看到,有的是灿灿的黄,有的是浅浅的红,坠在银灰色的树叶间,像五颜六色的宝石,在秋日的暖阳里栩栩生辉。摘一个放入口中,又沙又绵,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农村的男孩子们不乏爬树高手,他们双手抱树,两条腿紧紧地夹着上下倒腾着,手脚配合一会儿就像猴子一样爬到了树上。女孩子们上不了树,只能站在树下自己用棍子抽打树枝,或是捡男孩子们摇下来的沙枣。吃上一通后,还会把衣兜和裤兜都装的满满的回家再吃。

那时候的电视只能收看几个台,动画片只在新闻联播开始前演几十分钟。《葫芦娃》、《黑猫警长》、《猫和老鼠》、《多啦A梦》都是他们经常看的,而书瑶最喜欢的是《圣斗士星矢》,不光因为星矢能打出极炫的“天马流星拳”,更因为里面有一个美丽的女神雅典娜,她幻想着将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集美丽与智慧为一身的女子。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啊,就那样静静地安睡在我们的记忆里,时时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我们一生都不舍得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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