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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 恋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班主任马老师恶狠狠地推门进来,“张明、王红玉,你俩到我办公室来,明天叫家长!把你们能的,这才初二就不安分了?!”老师声音很大,全班同学看书的、写作业的都停下来抬头看着老师。

“看什么看,其他人没你们什么事,都给我好好想想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是干什么来了,脑子里别每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完摔门出去了。

教室里刚刚还很安静,现在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挤眉弄眼了。那个年龄的孩子还都是懵懵懂懂的,谁都在心里想过这回事,但真正敢做的,那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马上会成为老师和家长的众矢之的,在班里也会被同学指指点点。

“哎,书瑶,今天上午上他俩传纸条,被生物老师抓个现行,一定是为这事儿。早就听说他俩搞地下恋情,看来是真的!”郝佳是个好打听,什么事情她都好奇,都想第一个知道。

“你又不是亲眼看见了,兴许还是别的事儿呢。”

“切!就你单纯!哈哈…”

“来来来,我也给你写张纸条吧。”郝佳真的写了一张神神秘秘地塞到书瑶手里。

“什么事啊,你不会用嘴说啊?”书瑶白了她一眼。

“嘘!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看着郝佳故弄玄虚的样子,书瑶把纸条打开来,只有几个字:“你有喜欢的人吗?”书瑶楞了一下,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是啊,我有喜欢的人吗?书瑶也问自己,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真当这个问题摆在她面前时,她的脑子里还真闪过一个名字。

“看你脸都红了,一定是有!哈哈…”

“郝佳,闭上你的大嘴,别笑了!大家都安静下来,别瞎讨论了,赶紧写作业吧。”班长杀鸡儆猴的提了郝佳的名,郝佳是个活跃分子,她的名字时常挂在班长嘴边,这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乐此不疲的游戏。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早,两个女孩子一起到教室背面空地背书,可是今天的事情好像打扰了她们的心情。

“书瑶,说说嘛,我会替你保密的!”

“说什么?”

“看看、看看,明知故问,又装糊涂!当然是我自习课时问你的事啊。”

“你这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哦~不好意思说?那~先说说你喜欢的男孩子类型吧,我们交换秘密,一定要保密!来,拉钩!”郝佳把小指伸到书瑶面前。

“你三岁小孩儿啊,还拉钩?”书瑶笑着打落她的手。

“快说快说,别矫情了,快点嘛!”郝佳双手摇着书瑶的肩膀。

“嗯,我嘛…”书瑶抬手将前帘的头发别到耳后,好像在回忆和思索着什么:“我喜欢年龄比我大的男孩儿,性格善良、为人稳重,又爱学习,这样才能让人感觉踏实。”

“我看你是从小缺乏安全感吧,哎呀,你不会喜欢你表哥吧?!言情小说里到处都是表哥表妹的桥段哎…”

“尽胡说!让你满嘴跑火车!你才喜欢你表哥!”书瑶追打着郝佳,俩个女孩儿笑作一团。

“不过,你真的对你哥挺好的,又是给他买吃的,又是给他洗衣服,他对你倒不怎么样,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老像谁欠了他二百块钱似的。”

“他那人就那样,上小学在他家住的时候还揍过我呢。”

“不是吧,他这人怎么这样?他凭什么揍你?揍过你几次?怎么揍你?”郝佳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几次?得有几十次吧,我也记不清了,也没什么原因,小孩子嘛,那时候我比他学习好,又比他听话,也可能他不喜欢家里多一个小孩吧,所以才一有机会就对我拳打脚踢吧…”书瑶低下头,那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再一次触痛了她。

“那你恨他吗?”

“恨?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老天爷,那你得是有多大的心胸啊,那么容易就忘了?要我早就恨死他了,一辈子都不理他!”郝佳咬牙切齿地挥着拳头。

“即使恨,他也还是我哥哥,恨有什么用呢?不是我忘了,我想我我一生都忘不了,只是我已经放下了。人这一辈子,不管受多少苦累委屈,也还得继续向前走。”

“唉—可怜的!不说了不说了,怎么扯到你哥身上了。我们不是聊喜欢的男孩吗?”

“这倒也和我哥有关系,他是我哥的同学,叫常念,那时候他经常来我四姨家,我们一起玩,一起写作业,他学习好人又热心,经常给我讲解作业,不像我哥,学习一塌糊涂,还要让我替他抄生字。他帮过我很多事情,我哥对我凶的时候他还总是拦着他。他俩高中还一个班,可惜我哥前段时间打伤同学,被学校开除回家了,他从小就爱打架,总也改不了这个坏毛病!家人劝他换个学校继续上学,他死活不去,说是要养奶牛致富。不说我了,一说起来又扯远了,说说你吧。”

“我?那我说了,你一定保密哦!是赵恒。”一向以爽朗著名的郝佳终于有了脸红的时候。

“啊?班长啊?我说嘛你怎么上课老说话,是不是想引起他注意呀?还有,体育课那么拼命,每次运动会你俩都出尽风头,说是为拿中考体育满分,看来是想和他比翼双飞呀!”

“什么呀?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哈哈、哈哈…”她们再次笑作一团。

“那个常念,他知道吗?他一定还不知道吧,将来你会告诉他吗?”

“当然不会,你会告诉赵恒吗?”

“肯定不会,我们才上初中,要让老师和家长知道了那还了得,我们肯定成了过街老鼠!”

铃铃铃…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她们才知道已经聊了那么久,急忙跑回教室,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烫,她们从此成了有秘密的人。她们把它放在心里,任其默默发酵,有时候也会拿出来晒晒,俩个人仿佛因为分享了秘密而更加亲密了。

郝佳依旧上课说话,体育课成绩还那么好。书瑶依旧从高中教室路过,只为看他一眼,他有时候和同学嬉戏打闹,有时候一个人默默站在墙根,他或许也看到了她,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两个女孩子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在各种“巧遇”他们时都会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我们给他们起个代号吧,聊起来的时候隐蔽一些,不容易被人发现。”点子多的郝佳提议。

“这主意倒不错,可是起什么呢?”

“赵恒人很灵活,就叫他猴子吧,至于你那位,人比较安静,又是个大高个儿,就叫他骆驼吧。”

“你真有才!”

“那是!”郝佳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

自从有了代号,她们谈论起来也方便了许多,常常是一边吃着学校食堂的土豆条土豆块,一边窃窃私语,或是晚上熄灯的时候咬着耳朵说话,惹得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听她们说什么,但听到的也只是猴子骆驼之类,舍友们戏称她俩是“动物协会”的,她们也并不辩解,只是更加小心翼翼、有滋有味地守护者她们的小秘密。

转眼期末考试结束了,她俩一起领了通知书,书瑶全班第三,郝佳第四。

“郝佳,下学期就初三了,你说像咱俩这样的好学生,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呀,想着父母辛苦供我们上学,还真有点罪恶感呢。”

“没办法,由不得不想呀!但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学习,这不,咱俩的排名原地没动,并没有影响学习成绩呀。再说,你能忘了骆驼吗?你能放得下吗?”

“我想,不能吧。可我们算是早恋吗?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又怕被别人发现。”

“放心吧,我们只是想想,又没有实际行动,怎么会被人发现呢?再说我们这也算不上早恋吧,你看人家早恋的不都是偷着约会、出双入对吗?而我们的另一半还不知道是不是也对我们有感觉,或许我们只是自作多情,最多也只算是暗恋吧?”

“嗯,你说得对,也许我们终究只是暗恋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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