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退亲?”云信深吸一口气,勉力控制住胸口的烦闷,低着声确认到。
“对呀!老爷子的信里没有说吗?”夜梓猛然意识到出状况了,情况看来并不像老头子保证的那样,自己只要过来取回信物即可,想到老头子的行事作风,一股上当的感觉瞬间萦绕在心头。
云信漠然得点点头,显得有些无辜,他已经搞不清这爷孙两的意图了。老爷子的信上明明说着‘十年之约已至。’难道不是说该履行约定么?可是这小子为何又是来退亲?如果是退亲,那信又当如何理解?
从他的表情来看,夜梓已经确信自己又被老头子诓了,犹自不甘心地伸出手,苦着脸说道,“信呢,我看看!”
云信看着他沉默片刻,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感情这爷孙两并没有达成共识,当下看了看左右,伸手搭到他肩上,笑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回府,信在府中。”
云府,客厅内,夜梓看着茶几上只有寥寥数字的信件,终于接受了被摆一道的事实。只是要他娶云家小姐,他还是做不到,只是眼下云府上下能同意他的退亲么?答案显然是不可能。这一刻他在心底将老头子骂了千万遍,想到当时老头子满脸堆笑满口应承的表情,夜梓只恨自己太傻了,没有多想一些。
大厅内只有云信跟他两人,此刻看到他一脸欲语还休纠结的模样,云信如何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却也不想强迫他,当下笑着说:“此事不如暂且放一放,贤侄难得来一次燕都,不如在此多留些时日,我好尽尽地主之宜,不如这样,你且先下去休息休息,晚间我来设宴为你接风,明儿再让溪儿陪你好好逛逛。”
云信如此盛情,夜梓也不好推脱,即便他很想立即启程回去。
云信将他安排在西厢的客房,遣退了伺候的下人,夜梓将毛驴儿随手栓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提着自家行李便进了屋。
既然决定小住几天,自然要整理衣服,等他取出全部衣衫,一纸信笺出现在眼前,信上没有署名,但是夜梓识得上面的字,这般倦秀的字除了丫丫还能是谁,想到临行之夜,她红着眼睛替他收拾行李,他还嘲笑她,不由得胸腔一阵憋闷。
信里绝大部分都是丫丫的叮嘱,要他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语,只有在末尾才提及她将远行,老头子已经找到了治她身上顽疾的方法。信中多处字迹模糊,有被打湿的迹象,想来丫丫落笔之时心中定有百般辛酸,潸然泪下。想到信中所说这一别不知许久,夜梓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已然明白这一次北行,全是老头子的安排,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要这么做,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顾不得收拾了,夺门而出,拽住毛驴儿就要走。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院门,一个气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姓夜的,快给本少爷滚出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职高气昂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处,恰巧堵住了夜梓的去路。
显然来者不善,只是眼下夜梓当真没有闲情陪他耗着,顾不得搭理他,牵着毛驴儿就想从他身旁挤过去。脑海里那个念头越发强烈了,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能一步千里,立马回到家中一探究竟。
云梵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穷酸小子必定就是夜梓,这么破烂的行头就连府中的下人都比他强,看到夜梓朝着他这里挤过来,顿时脸色一变,放开声音厉斥道:“好胆!给我死一边去!”说罢抬腿就踢,很是嫌弃。
看到对方踢将过来,夜梓不得不停下,曲起手腕以肘相迎,化解对方的攻击。
感受着肘关节处传来的大力,夜梓发现这一脚看似随意,却是暗藏狠劲,若被踢实自己多半很难再站立得住,可见来人心思狠毒,本就心神烦闷的他,瞬间火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云梵沉声问道:“你想干嘛?”
“哟嗬,有点能耐。”云梵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家伙居然能挡下自己一脚,虽说他也只才用了三分劲。此刻看到夜梓恼怒的模样,却是轻笑一声,戏虐地眯起眼说:“干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揍你!”他拖着声线将语速放得很慢,却在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猛然出拳。
这一拳同样没有任何花俏,但却很快,很猛,力道比之方才的一脚明显大了不少,在出拳的霎那发出一阵清脆的气爆声,‘啪!’
若是现在有旁人在一定会吃惊不已,仅凭肉身的力量就能引起气爆,实力至少是命徒五品,这云梵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已是五品命徒,确实少年英才。
云梵很满意自己这一拳,这一次他决心要一招见效,要将夜梓撂倒,所以出拳之时并没有有所保留,在他想来夜梓绝无可能接下自己这一拳,即便燕都一些同为五品的命徒面对他这一拳都要避其锋芒,更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弱的家伙。
想到这个讨嫌的家伙就快倒在自己的铁拳之下,云梵不禁冷笑起来,“这一拳就是让你知道,不该想的不要妄想,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识相得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我再在燕都见到你!”
若在平时,夜梓或许还会解释下自己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只是现在,他心中本就焦急烦闷,再被人无缘无故袭击,即便他心性再宽,也是火冒三丈,在老家,除了老头子,他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当下脸色一沉,同样一拳轰了出来,没有气爆声,又柔又缓,看起来柔弱不堪的模样,毫无威慑可言。
看到夜梓竟然不想着闪躲,居然还想着试图跟他对拳,云梵只觉受到了侮辱,气极反笑,狰狞着说道:“不自量力!就让我来告诉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心中默默发狠,等会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穷酸小子。
夜梓恍若未闻,拳势不改,不紧不慢得迎了过去。
砰!
两拳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云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夜梓淡然地收回了拳头,方才一拳竟然未能伤他丝毫,再反观自己,藏着袖口里手还在不停得哆嗦着,强烈的麻痹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家伙什么来头,难道也是五品命徒?还是说,还在五品之上?’想到这,云梵顿时羞恼难当,只觉被人戏耍了,胸中如有烈火在焚,当下二话不说,再次挥拳攻来,如果说之前还理智得未尽全力,那么这一次就是毫无顾忌了,只见他铁拳砸出,罡风骤起,臂弯处亮起一道淡淡的光晕,只是看起来还不稳定,光晕闪烁着,并不如何真切。这是命环凝结之兆,若是凝实,命元将会得到极大的增幅,拳劲不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了,轻者足以碎人筋骨,重者足以裂土崩山,手撕巨兽。
看到云梵还不肯罢手,夜梓眉头微微拧起,本来以为刚刚那一拳足以让他有所收敛的,看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再看云梵这一拳来势汹汹,也是容不得他再继续托大,当下低吸一口气,挥拳直击,一改之前的柔缓之势,拳势又急又猛,带起一股凌厉的气流,如一支利箭射出,引起阵阵气鸣声。
云梵没想到夜梓竟然还敢有所保留,竟然连命环都不展露就想与自己抗衡,这是赤裸裸的蔑视,他心中已然这般认定,当下心一狠,命元催至极致,命环再次闪烁起来,已然真实许多,间或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要让夜梓知道托大的后果,这一次他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一定要将夜梓打得跪地求饶。
轰!
随着两拳再次碰撞,强劲的气浪轰炸开来,惊得积雪飞扬,久久不曾回落,胜负也在飞雪中得见分晓。
啊!
随着一声惨呼,飞雪之中一道人影被轰飞出来,却是云梵,人在半空中吐出一口精血,撞在身后不远的院墙来,在院墙上落下一处凹陷,裂缝朝着四周爬出数尺才停下。
“不!这不可能!”云梵有些失魂落魄地惊吼起来,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要再次扑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冲出两步,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墙外传来,“够了!还嫌不够丢人!”
听到这个声音,云梵顿时一阵哆嗦,身子立马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呆立那儿,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下一刻,院门下,一道白色倩影缓缓踏来,步履轻盈,每走一步,飞雪纷纷停下,衣决飘飘,宛如画中仙。女子容貌极美,不施粉黛的脸色,眉眼如画,闭合之间给人一种星辰为之暗淡的感觉。
女子走到云梵身前一尺停下,冷冷地说到:“对付一个普通人,连命环都用了,还嫌不够丢人?”
“姐!”云梵不甘地叫了声,像是诉苦,却猛然一惊,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普通人?”
“难道你感觉不到,他身上没有一点命元的气息吗?”女子反问着,却也点醒了他。
想到之前的比拼,云梵心中再难平静,目瞪口呆地站着,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最后在女子的安排下被两名丫鬟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