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林清风,他坐在自己床边,两眼通红。
林清风看到沈如玉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口气,“你这是何苦”,林清风轻声埋怨着。
沈如玉并不为之所动,她依然不肯放下心中的执念,她将声音放低,但却字字清晰地说道:“只要你不肯将这孩子交于我来带,我还是会寻死。你挡得了这次,挡不了下次”。
林清风怔怔地看着妻子,他不知该怎样开解她。沈如玉是来者不善,又志在必得,自然不会轻易收场。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只会让妻子更难过,只会让妻子作出更加过激的行为。林清风只好默默地将头转过去,悄悄地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滴。
林清风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了几日后,终于迎来了柳映雪的产期。
虽说已经是第三次生产,但林家上下仍然是严阵以待,就连久病卧床的林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来到西院。
“娘,您怎么过来了”,林清风一见林老夫人进院,急忙上前搀扶,“这么热的天,着了暑气,可不得了。等映雪生了,我差人给您报信就是了”,说着就吩咐林老夫人的婢子,让她扶着老夫人回去。
“不碍的,不碍的”,林老夫人倔强地站在那儿,不肯离开。
林清风只得吩咐人给林老夫人又是端凳子,又是撑伞,又是打扇,他是生怕林老夫人这时候再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可就真是顾头顾不了腚了。
再说柳映雪,因为已是第三次产子,有了经验,不一会儿,就将个大胖小子带到了人世间。
经历过两次失子之痛的柳映雪,这一次,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刚刚生产完,很累很困乏,但柳映雪仍是坚持着,不肯睡去,她怕在她睡着了的时候,孩子又会被人抢走。
她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些人,看着他们给孩子洗澡,给孩子裹上小被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孩子搂在怀里,不肯松开。
沈如玉也早派人盯着西院,一听说孩子出生了,就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见沈如玉进了西院,林清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老夫人自然也是看出了端倪,心说:“这闲事我可管不了”,就推说自己腿疼,匆忙地离开了。
沈如玉的头上还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地还有血迹。
林清风硬着头皮,上前试探着说:“如玉,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何必急着赶过来”,林清风奢望着沈如玉能自己想通。
自然,林清风的奢望还是落空了。
沈如玉盯着林清风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来接孩子”,语气里有种不容反驳的霸气。
林清风心里一急,语气也就有些个生硬,“你就这么急着要抢走这孩子吗?他才刚刚出生,你怎么就能忍心让他们母子分离?”
沈如玉却并不急着与林清风争辩,她不慌不忙,慢声慢气地说:“就是为了让他们少吃些离别之苦,我才要将这刚出生的孩子抱走,免得日子久了,有了母子情分,到时候再分开,才更难舍”。
林清风气得低声吼起来:“依你的意思,他们母子现在就无母子情分?”
沈如玉还是不急不慌的,她抬手指指头上的伤,“那你是希望我再撞一次?”
“你…,你…,你怎么变得如此蛮不讲理?”林清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清风不愿再与沈如玉争吵,他转过身来,背对着沈如玉。突然,他似乎觉出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到柳映雪已经站在门口。
原来,柳映雪因为担心孩子会再被抢走,就一直醒着,并没有因为疲累而睡去。自然,林清风与沈如玉的对话,她也全都听到了。
“映雪,你怎么出来了?”林清风急着上前搀扶,“你刚生了孩子,怎么能到屋外边来,当心吹着”,他想扶柳映雪回屋。
柳映雪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沈如玉,眼睛里满是敌意。
林清风见状,赶忙说:“听话,回屋去,看着了凉”,他想要将刚才的事搪塞过去。
不想,沈如玉却不肯就这么糊弄过去,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既然二奶奶也正好在这儿,那我们何不把话再说清楚些”。
林清风一听就急了眼,对着沈如玉轻声吼道:“你有完没完?你先回去吧,我们以后再说”。
柳映雪执拗着挣脱了林清风,瞪着沈如玉问道:“你来做什么?又来抢我的孩子吗?”
“不是来抢,是来接。我今儿个就把孩子接走了,二奶奶也能好好歇息歇息,不是吗?”沈如玉并不会被林清风的怒气吓到,她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柳映雪登时就像疯了一般,她朝着沈如玉扑过去,大声地嚷着:“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魔”,说着就用手去抓沈如玉的衣领。
灵子哪里会让柳映雪伤到她的主子,伸手一推,就将柳映雪推倒在地上。
林清风一见,急忙上前扶起柳映雪,怒喝道:“狗奴才,滚出去!”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林清风怒骂灵子,就是在骂沈如玉,至少沈如玉是这样认为的。她伸手将柳映雪再次推倒,高声喊着:“她才是狗奴才,她就是个狗奴才”。
“你疯了吗?”林清风再次将柳映雪扶了起来,他冲着沈如玉大声地吼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如玉突然就从袖管里抽出一把剪子,她将剪子逼在自己的胸口,尖叫着:“今日若不能把那孩子抱走,我就死在这里”,一脸的戾气。
院子里顿时是一片惊恐的喊声,林清风也一下子呆住了,他不知道沈如玉竟会再次以死相逼,他完全被沈如玉的气势吓住了,不知所措。
一阵大风,将树枝吹断了几根,劈劈啪啪地摔落在地面。天空中,乌云也卷积而来,滚滚的乌云像是聚集的千军万马,呼啸着奔向落霞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半空中径直砸下来,落在屋檐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在告诉人们,一场大雨会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