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像是要和谁拼命一般,在大地上迅疾的奔跑,它裹挟着可以裹挟的一切,将它们抛向天空,再狠狠地摔向大地。霎时间,天昏地暗,纸片、树叶在半空中飞舞,沙尘石粒横扫一切。那些被大风卷起的沙石,拼劲全力地撞向矗立在风中的一切,击打在屋檐廊柱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大风卷起的沙石,同样也击打在人们的脸上。林清风被大风刮得睁不开眼睛,他摸索着将柳映雪拉到自己身后,再用手臂挡在额前,努力睁开双眼,搜寻着沈如玉。
沈如玉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吓了一跳,她踉跄着,想要在大风中站稳,却被大风一下子掫翻在地,那把剪子可就直接插到了肚子里。可怜沈如玉头上的伤还没好,肚子上又来一下,登时就疼晕了过去。
林清风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沈如玉,赶忙过去将趴在地上的沈如玉扶起来。看到插在她腹部的剪子,林清风哭喊着:“如玉,如玉,你这是何苦哇”。
柳映雪看到这一幕,也傻了眼。她没想到沈如玉会豁出命来抢孩子,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可怕,她吓得浑身发抖,脸色也如纸一样惨白。
林清风紧忙着找来大夫,为沈如玉诊治伤口。等他将沈如玉这里都安顿好,已是正午时分,风雨仍旧肆虐着,并不肯停下来。
沈如玉还未醒来,诊治的大夫说这是在缝合伤口时用了麻药的缘故,她大约要到晚上方能醒过来。
林清风交代灵子照顾好沈如玉,就出了东院,进了西院。一来,他知道柳映雪也一定受了惊吓,他想要好好地安慰她。二来,他有话要对她讲。
林清风一进屋,就看到柳映雪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柳映雪见到林清风进了屋,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她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映雪,你还好吗?”林清风关切地询问。他来到床边,伸手过去,想要摸摸孩子。
柳映雪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林清风。她将孩子放在床上最靠墙的位置,她要把孩子尽可能远得放在林清风够不到的位置,她不想让林清风触碰孩子。之后,她转回身子,伸开双臂,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清风。
“我知道,你是来抢孩子的”,柳映雪的恐慌溢于言表,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休想抢走我的孩子”。
林清风看到柳映雪这样得防着自己,心里一阵抽搐。他将语气尽量放得缓和了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映雪呀,别这样,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你就是来抢孩子的。你走开,你出去!”柳映雪哭喊着,她想用最简单的驱赶,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不要跟你谈,你走,你走”,柳映雪发疯地喊着,将枕头,被子扔向林清风,她觉得只要赶走林清风,她和孩子就都安全了。
林清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他虽然知道柳映雪会有什么反应,但她对他的驱赶,仍让林清风感到无比痛心。
“映雪,映雪,你别这样。你别哭,你才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哇,哭对眼睛不好”,林清风心疼地说着,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映雪,你冷静些,你听我说”,林清风扑过去抱住了柳映雪。
柳映雪挣扎着,怒喊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她一次两次地寻死,你心疼了,所以就来抢我的孩子”。
柳映雪发着疯地捶打林清风,“你想要哄她高兴,你想讨好她,你想要安抚她,你尽管去就是了。管你给她什么金山银山,还是要跟她生一百个孩子,都与我不相干。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抢我的孩子,为什么?”柳映雪像只发了疯的猛兽,她不停地呐喊着,嘶吼着,想要吓退敌人。
林清风硬挺着叫柳映雪捶打,他不躲,更不反抗,只将胸膛挺直了站在柳映雪面前,任由她不停地捶打,推搡。
柳映雪许是觉得捶打得不解气,看到林清风这样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床上跃起,两手搭在林清风的肩上,对着他的肩头猛地一口咬了下去,林清风疼得直咬牙,愣是没动一动。
直到柳映雪自己捶累了,喊累了,瘫坐在床边,林清风这才将柳映雪一把抱在怀里,狠狠地亲吻着。
柳映雪由着林清风吻她,抱她,没有一丝回应。她的眼泪如同夏日的泉水,一股股地涌出来,淌得满脸都是。
林清风吻着柳映雪脸上的泪水,喃喃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可她也是一条命,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寻死,我做不到”。
林清风心疼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柳映雪,“雪啊,求你,求你成全她”,他一直不停地赔着不是,哀求着柳映雪。
柳映雪看到这个平日里气宇轩昂的男人,这时候却像个罪人一般跪在那里,不停地哀求,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哭泣得像个孩子,她的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
窗外,风雨已经停息下来。它们收起了刚才那狰狞的面孔,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祥和。天空经过这一场暴风雨的洗礼,变得更加干净清澈,那样的透明,那样的蔚蓝。
柳映雪常常地吁了一口气,她将跪在面前的林清风轻轻地拉起来,坐在床边。
“我有话要说”,柳映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林清风。
林清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他忐忑地看着柳映雪,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他紧紧地握着柳映雪的手,紧张得直冒冷汗。
柳映雪静静地坐在那儿,她默默地看着林清风,然后,她轻轻地从林清风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给孩子起名字了吗?叫什么名字?”柳映雪轻声问道。
“叫麟儿,麒麟的麟”,林清风赶紧回答。
“哦,是个好名字”,柳映雪顿了顿,接着说道:“麟儿,我可以交给沈如玉,可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柳映雪的眼神中透出从未有过的刚毅和坚强。
“从此,你不必再到西院来”,柳映雪冷冷地说出这一句,“我们到死都不要再见面了”。
林清风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浑身疼痛,“雪啊,别…,别…,别这样,好吗,我求你!”
“你求我的事情似乎太多了,只可惜我没办法都成全”。
柳映雪的语气是那样的冰冷,林清风觉得自己像是掉进冰窖一般,周身被寒气包裹着,侵蚀着,让他动弹不得。
炎炎的烈日,在夏季里抖着威风,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拿出来展示。它想告诉人们,这世间要由它来主宰。可惜,秋风却不给面子,只那么轻轻一吹,就将烈日的火气慢慢消退下去,直至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