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离上衙还有半个时辰。
盾与云在上将军府邸就餐。
“老师,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个小三啊”食而不语,云反其道来个语出惊人。
“噗......”公孙苍龙估计是第一次犯这么失礼的事把自己惊住了,白衣领口还挂着菜叶子,那汤滴答滴答的落下。
“孽畜!你再说一遍,”公孙苍龙不知从那摸出一条细细的板子,好熟悉的样子。
“哦,有个叫蓝幽幽的美娘子对我说,你家老师公孙苍龙呢,叫他出来见我,不然老娘......”云又睁眼说瞎话:“老师当时她快哭了,眼睛红红的好伤心”。
“盾,你说是不是,你也在场呢。”云说完,埋头进食。
“我不知道”盾立即撇清关系。
“蓝幽幽......”公孙苍龙没有理会云的瞎话,而是口中沉吟起来。
“盾,我们两要早点打算了”云严肃的对盾轻声道。
“为啥?”盾抬起头,口中不停咀嚼。
“八成是老师在外面的女人了”云笃定:“师母,那个叫蓝幽幽的女人太凶,我怕丫”
“你就瞎想吧。”盾无视他。
“混账东西在那嘀嘀咕咕,小人姿态,我教的弟子是这样的?”公孙苍龙斥责后,将那条细细的板子放到桌子上,不在言语。
盾庆幸应该不会被云给拖下水了,只是老师不解释,是什么个意思,难道云这个笨蛋说中了。
食案后的云已经非常克制了,但还是不时的转头看老师,又在那捂嘴傻笑。
看不下去的公孙苍龙,无奈的解释:“逆子,收起你那荒诞的臆想,我讲一段故事给你们听就清楚缘由了”。
六十年前,为师还是周国游学士子,恰逢周宣王在位七年改弊政之开端。国人经厉王之害惧怕国君,贤人不敢为周国之官,宣王无法,有大臣谏言,敢为先者,即刻赐中大夫享食邑,我年轻气盛摘了个敢为天下先,入朝之后兢兢业业只为报效王恩。
而后大周国师上古修仙门派玄天宫掌门一清道人见我品性皆优,邀我拜入玄天宫,王特许我去学艺,待归来时报效国家,我自然欣喜答应。与我同去的还有虢国公子钟,我师领我二人去了楚国以南,南蛮之地玄天宫之所在,一去就是四十年。四十年后我学成归来,年轻时礼贤下士的宣王变得老迈昏聩听信佞臣,闭塞言路,我屡次求见我王而不得,心灰意冷避世不出,宣王中兴成了昙花一现。时至大周幽王时,我师兄虢钟邀我下山一同击杀同宗在周的奸佞,我本不想答应,却有一女童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就应下了,那女童怕是已经长大,为师依稀记得她说她叫蓝幽幽。
盾被老师的自述所吸引想像着去南国看看那玄天宫的憧憬时云插了一句:“老师你几岁拉?”
公孙苍龙脸一下黑了。
“武道修炼至高层可恢复青春返老还童,这个为师没讲过?”公孙苍龙醉红了脸一般“哼!”。
出了老师府邸走在去獬豸卫的路上,云拿着一根极细的木签,在那痞痞的剔着牙,“呸!”嚼着嘴,“这菜叶子也太难嚼烂了”。
“云,素质、素质,你懂不懂,我们都十岁了,城郭外的国人十四岁都当爹了,”自喻文明人的盾很见不惯云这些痞子似的坏习惯。
“你这人太过自尊,活的真累”云一如既往藐视的撇过盾,满脸的不屑。
盾在人来人往的歌姬房前停了下来,皱起眉头,思忖着。
“盾,你要进去看看?哇哈哈哈,秦老大总是说歌姬房是男人的天堂,我早就想进去了,一直不敢和你说,原来你也是有让我看着顺眼的地方嘛”云笑嘻嘻的和盾勾肩搭背,正要进去,他已经看见房内的老鸨在挥手了。
“云,有情况!”盾肃然道。
“唔,哪?”云瞬间正常化。
街路横插的小巷,就在那可疑黑衣人的左侧,他一溜烟钻了进去。
“追!”云一个箭步,直奔小巷,盾也跟随而上。
前者有目的的带着盾和云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死胡同,他往后拉下黑色斗篷,显现本来面目。人族,不过是死去多时的,惨白浮肿的脸,眼中血丝紫化一根一根跳出眼白不堪入目,嗷!它张开腥臭流着黄色脓流的大口,迎面咬来。刚才还不曾太臭的死胡同里,充满尸臭,臭气熏天。
恶心到云,不舍得拔剑,大退一步,盾当机立断把青铜剑送进它嘴里,也弃剑后退。
“什么东西,这么恶心?”云避瘟疫一样,连连退了两小步。
盾不确定道:“如若起不来就是妖,若是起来了,你我麻烦就大了”。
“何意?”云也大蹙眉头。
“如若起......”盾眼看着那“尸体”缓缓站起,把口中之剑拔出,握于手上:“......来就是魔。”
“魔?”云问。
“上古神魔志,这些有趣的书籍,你都没看过?”盾知道魔的厉害转动一下紧张的气氛。
“我没兴趣,看你脸色就可以了”云酷酷地道。
两人双目一对,明了。
三,二,一,跑。
那尸魔见两人逃走,五息不动,五息后才开始追逐,却没了刚开始那么灵敏了,摇摇晃晃的追去,行如病兽。
正待盾和云跑出这巷口时,看到街上车水马龙,毅然止步,二人分开一左一右堵死这口巷门。
“云,你还不拔剑你我二人就要死于此地了”盾赤手空拳全神戒备。
“呲扔”云拔剑弃鞘严阵以待。
就这时响起一大嗓门,“盾、云,你们俩堵这做啥?”秦戈不知从哪出来,脸上还有胭脂口红。
“秦老大,你别过来,速去城宰府衙叫我老师过来”盾焦急的回道。
“啥事?”别看秦戈只有三重天的修为,秦地出生的他不缺热血豪情,能死战者杀武斗者如杀鸡屠狗。
秦戈跑近一看,恶心的打了一个颤栗,:“这是什么妖物?”
盾急忙解释:“魔”。
秦戈听到魔反而冷静了下来,对着已经越来越动作迟缓的尸魔,大喝一声:“临!”。
隐隐有一道金色阵图旋转着镇压向尸魔,尸魔被一股力量推后了两步,定在了那里。
“兵!”又一道金色阵图打在尸魔身上,尸魔白腐的皮肤,撕裂开来一条一条腐肉外翻的伤口,遍布全身。
“斗!”秦戈刚刚完就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跌在地上,不过那道金色阵印依然打了出去。
这道金色阵图镇在那尸魔身上后,霎那,发生了爆炸,尸魔炸成了碎块,尸臭之气污染了整整一条街。
“臭死了啦!”云说完闭上嘴巴,屏住鼻息,那刻骨的意志怕是憋死了都不想呼吸。
盾和云拖着虚脱的秦戈,直奔太宰府衙,走了两街,却见老师领着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
公孙苍龙下马抓起秦戈的手,把脉后道:“脱力了,精气消耗过大需要修养一番。”
三人身上的异味传入公孙苍龙的鼻子,他厌恶的皱皱眉头,问:“把你三人的经过细细说来”。
秦戈被士卫带走,云和盾共骑一匹马与公孙苍龙又去往事发点。
盾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从歌姬房开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公孙苍龙也是从书简上认识魔的存在,并未真正见过,魔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没出现了,此时又突然出现,太过诡异太过惊世骇俗了。
到了爆炸点,公孙苍龙吩咐都伯长去疏散人群,独自一人前去现场,环顾一周并无有其他发现,并按照古书记载,他取了些腐肉用布包好,回去做药引。这即将前去勤王的关键时候,镐京不可以发生瘟疫。
那条街区方圆二里被封锁了起来,公孙苍龙回到府衙,他找出关于魔的典籍,迅速翻过皮书页面,找到尸魔瘟疫篇,连忙开始制药。
一个时辰后。
城宰府衙,百余名心灵手巧的士兵加上城中的医者在公孙苍龙的指挥下,快速的捣药,按比率加药,烘干,成丸子等多道程序,瘟疫太过恐怖,公孙苍龙为以防万一全城官员都被动员了起来,城宰府衙制作好的药物由子卿负责分发给城中百姓,姬策被指派去尸魔爆炸的地方消除隐患,遍地的污垢被开水洗了一遍又一遍,收集被污染的物件放火烧掉,城中各文职武将都被派去,或是安民或是去搜查还有可能存在的魔。
獬豸卫作为机动力量,此刻正是用到之时,卫士们飞檐走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魔的地方是侦查的主力部队。
城宰府内院,客房。
干!盾、云、秦戈,三人看着由一颗药丸兑水化开后变成三碗墨绿色的解毒药,艰难的做了一个决定,干了它。
咕噜咕噜咕噜,三人全部喝完,有一种豪气冲天的架势,差一点就摔碗歃血为盟了,没有成功的原因就是秦戈吐了,但只是吐出一点点,他那鼓鼓的腮帮又咽下了肚子,潇洒的用小拇指拭去嘴角那一小束流液,盾和云看着他傻笑又自豪的表情,不用口舌交流,一个眼色。
在一个黑白的世界盾说:“分尸、还是分尸、还是分尸?”,云说:“这不太好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怎么可以,好吧,我怕弄脏我的剑,”。盾说:“那怎么办?”云说:“听说洛邑那边的贵族喜饲狗熊,秦老大挺合适这行当。盾托腮一思说:“可行,绑了卖到东市。”
“喂喂喂......”秦戈闻到一股浓浓的阴谋味,弱弱的问:“城中獬豸卫没有我看着怕会疏忽大意,我且去监督他们,你们去吗?”
“嘿嘿嘿......不用了秦老大,各各什长都是规虑揣度之人,你就安心的去吧,不对,安心的睡吧”云眯着细细的双眼,就差嘴里冒出獠牙了。
盾也关心体贴的说:“是啊,秦老大,你身体还很虚弱,多休息休息才是当务之急。”
秦戈眼中的盾和云已经魔化了,他手舞足蹈大叫:“我不睡,我不睡,我去上将军那帮忙。”
“哈哈哈......”盾和云上前按住秦戈:“不用啦,秦老大是时候安息啦。”
“救命,救命,上将军救命”秦戈大叫。
“太天真了,老师现在忙的脚不离地,会过来这里,你注定要被卖个好价钱的,哇哈哈哈......”云已经原形毕露。
盾肆无忌惮的说了句:“秦老大,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谁都救不了你”随意的看了一眼门外,“老......老......老师。”
“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胡闹,”公孙苍龙不知何时到来,黑着脸呵斥。
秦戈眼泪汪汪终于有救了,再也不要和两个混世小魔王独处一室了,血的教训啊。
侧旁的云秒换脸色,萌萌的跑到老师身边:“老师,秦老大中魔毒太深,解药无效了,他说要去吃史,我和盾拦都拦不住。”
盾连忙点头。
秦戈听此解释,胸中一股逆血直冲心头,连忙锤胸。
盾“大惊”:“老师,快看看秦老大是不是魔毒又发作了”。
公孙苍龙不知原有,以为这是魔毒发作,拉过秦戈的手,凝神把脉。
盾和云不留痕迹的一点头,蹑手蹑脚的往后退去。
“嗯?急火攻心”公孙苍龙明白了,这好办,自己三天两头被那两弟子气的发作一次都研制出特效药了:“吃了这个”。
秦戈接过公孙苍龙递来的白色药丸,一口吞下,顿时透心凉,心飞扬,舒畅了。
“站住!”公孙苍龙头都没回:“去哪,回来。”
盾和云恹恹的又回到老师的身后。
秦戈从床榻上跪直了,上将军能在这汲汲忙忙食不暇饱的时刻来看望自己他太感动:“上将军特意来卑职这,秦戈何德何能受此恩戴,太惭愧了。”
公孙苍龙好尴尬,城宰府衙各司职都在忙碌,反倒他把大家理出一条流程后,清闲了下来,所以过来找盾和云问问关于魔的事情。
“秦卫长,能在关键时刻救下我那两个徒儿,本将军理应过来感谢,”公孙苍龙拍拍秦戈的肩膀:“秦卫长身体有佯还是多休息为好,本将军就不打扰了”
公孙苍龙笑眯眯和熙又安心的笑容能给人很大的安抚感,秦戈却胃里翻江倒海的顺意躺下,心想: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傅,又叫人家睡觉,不会等人家睡着后把人家卖了吧。
出了门,公孙苍龙脸就黑了下来:“盾儿”。
盾从后面走到老师跟前:“老师,盾最近三日省吾身,没发现又有什么事情惹您生气哟”。
“三日省吾身,亏你说的出来,要是真这样,我何须特制......算了,我找你有它事。”公孙苍龙往城宰政务殿走去。
“何事?”盾疑问。
“据我观摩,那魔爆炸后的尸骨,败絮腐朽,其力量不足一个壮年大汉,为何你们二人会如此胆怯狼狈。”
“老师”云从旁出声道:“我们兄弟刚去追逐时,那魔速度惊人,若非它有意放慢速度,我们兄弟怕是追不上的。”
“大魔附体,离身?”公孙苍龙思绪沉吟:“还是蓄力凝结尸毒?”
公孙苍龙不在思索,准备去翻阅古籍查找原因,又想到魔是被秦戈镇压,登时质问盾:“为何九字真言你都不会了?”
盾唯唯诺诺道:“当时第一次见到书上所说的魔,吓忘记了”。
“现在去把九言真解抄一遍,完了交于我”。
盾如蒙大赦转身就要跑。
“等等”公孙苍龙出言:“还是跟我回府,细细说那尸魔的特征,我好对症找寻根源,你就在旁抄写。”
“嘿嘿呵呵”云皮笑肉不笑。
“笑甚”公孙苍龙瞪目:“你虽然不修地道之术,九言真解却也能稳定心神,炼其心志。”
云目怀希翼的对老师说:“我不用抄写九言真解吧?”
公孙苍龙不理会他大步向前,飘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