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依在床沿上用手绢抹着发红眼角,孟老太太叹气不语,在李氏的搀扶下绕过孟夫人走到床头。见孟兰的小脸苍白得发青,被纱布缠住的额角浸出了红腥腥的血。她用手稍微的为孟兰顺了几下额上凌乱的秀发,又顺着臂膀轻轻握住露在被褥外的小手,手冰凉的,孟老太太心口也发着凉,细心的为她揉捏,好像这样孟兰的手就会暖和。
李氏见孟兰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心里也就放心了,全心安慰着孟老太太跟孟夫人。“老太太,婶婶!你们莫要在伤心啊!瞧瞧姑娘情况可是好了许多,若是一会醒来见了着情形又该难过的。想来姑娘也都这样了,老太太跟婶婶也是不忍心再让她痛苦了。”李氏把话说到两人的心砍上,都觉得有理,孟夫人勉强的笑着点头。
孟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又次心疼的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很快的换了脸色,严厉的冷声问道李氏:“你父亲还没回来吗?瞧瞧都什么时辰!是有公务事,还是不想过来?啊?”
很早就派人去请了孟公,李氏看沙漏已是戌时,这个时间点上也应该用过食。想来也有几分焦急,不知道怎么这个时间点还没见到人来,又担心孟老太太嫌弃自己办事不利,便为孟公开解道:“许是路上有了事,向来父亲都是特别听老太太召唤的。您看他如今也年纪大了,哪里还会跟您有不是呢!我再去使唤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缘故。”
孟老太太不再说话,惺惺的样子,李氏找来话说:“我已经让人把那东西丢去了城外,至于这个玉儿——罚是罚了,孙媳始终不敢擅作主张的。”
孟老太太冷哼!“我不光要撵了她出去,就连那个孽障也一同给我滚去才是。——听说跟她回来的还有一直队伍,现在安排去了皇城守卫,只有一个小兵跟了她来,就把那小兵遣了回去吧!至于柳嬷嬷,她在边疆服侍过你叔父跟子熙,也算是老人了,就留去庄子上养老吧。”
“母亲又是在为谁劳神,不知让儿子来有何贵干?”门外孟公的声音传来,孟老太太深沉着脸,从鼻孔哼着冷气。“我做事难道要向你汇报?没事是不是就请不来你了!”
李氏乖巧的在一旁,现在她只是个小辈儿没有说话的份儿。孟公给孟老太太作揖行礼后,坐在了下方,李氏唤人取了茶水来,他小酌了一口皱起脸皮,兴许是茶不合味,从新放在茶几上,笑着恭敬的问候着孟老太太:“母亲近来少了走动,儿子公务实在也忙于身,不晓得母亲身体可好!”
“好!你跟你弟弟将她弄回来是存了心让我早死呢!”孟老太太鼻孔哼气,狠眼狠口的说着。
孟公起身拱手弯腰,问道:“母亲何必这般作气自己?芙儿如今也大适当该回来商议亲事,再者那平定边疆也有她的功劳,朝廷也是要召她回来面圣的。”
孟老太太气的握拳捶起桌子咵、咵、咵的响,另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孟公道:“去商议亲!你们是要丢了我孟府的脸呀,这样的孽障谁家敢要,啊?要是她的事闹不好还会殃及到兰兰,你们明白吗?兰兰是你弟弟以后惟一可以依靠的孩子了啊。”
孟公皱了眉,抬起头来表示很不赞同。“芙儿能统治精兵保家卫国,怎么就不是二弟的依靠?她为我们孟家的争光,也是天下百姓的福将。母亲过于偏见实在不可理喻,我劝母亲日后不要再自寻烦恼,子孙自有子孙福。”
‘哐当!’一声,茶杯在孟公脚旁碎了一地,孟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扶着桌角厉声尖骂道:“逆子!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我老了多管闲事是不是?那你去城隍庙上走一趟,给里面的清灯大师说说,好安排了清苑我去修我的行罢,你们就当我死了,我也只做这辈子没有过这个家。”
孟夫人急着安抚,李氏也不停给她抚背顺气,孟公气得跺脚,右手捶着左手掌。“您这是作甚?您要折煞了儿子不曾!敢情你去西北见了孟威让他也为难为难。再不如我写了家书将此事一一附上,他在西北身处重地危及四伏,若是看了家信保不定也是伤心分神的。”
孟老太太见他不像光说而已,就是要回去提笔送字的势头。又听说是边疆要地,这样分神后可不是丢命的大事吗!虽然不敢再跟孟公扳道理,又僵持住不肯轻易自己下台。
孟夫人也是不愿意让孟公寄信的,一来、她跟孟将军本来就很没有感情,二来、又不想让孟将军对孟兰有了偏见。只得轻言细语好生劝慰着孟公,“兄长您是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气,说来也都是不怪的。只是芙儿养了只怪头的红毛狐狸,不想被兰兰这孩子撞上,觉得稀奇要去逗玩儿……兰兰寻常就病多身子弱了些,对很多事物过敏也向来大家都知道,从来喜欢小动物却只敢接近猫的。——那蠢物竟然伤到了兰兰……”接着哽咽得又泣不成声。
孟公刚刚缓和后又紧张的询问,孟夫人带路让孟公进去瞧看。“倒是没有过敏,不过被那东西吓得摔下了台子,磕碰着伤到了头,额角伤口深,看样子是要留下疤痕了。”
孟公惋惜道:“好好养着吧!需要什么尽管来东府取就是,也可怜了这孩子遭的这般罪,好好的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千万莫要毁了容貌才是。——只是芙儿那边……让老太太别去为难了,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