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点头,笑容可掬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到孟将军准备离去,方才恳请道:“芙儿亲事一直都还没能找到合适的,兄长可是辛苦了,兰兰今年也十六有余。家里的大姑娘没亲事可以推脱,但若两个姑娘都没议亲背后肯定就有人是要说闲话的。”
孟公心领神会的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说的极是,不过我还是要先修信一封去了边疆才可以。”孟芙的事过于伤神,倒是忘了孟兰也到了适婚年纪,不由感叹岁月太快。
孟夫人笑道:“那是当然的,再怎么说还是要先给孟威说的。只是兰兰也是少有的好姑娘,我就担心配了寻常家的,今后委屈了她——”
“委屈谁也不可以委屈兰兰,你瞧见了吧!这就是那孽障干的好事。”孟老太太从外见进来,指着床上昏迷的孟兰,听了孟夫人一半儿的话拉着乱接。
“都是我没有给媳妇儿说仔细,让她忘了给芙儿做交代。”孟公委婉的替孟芙开脱。
孟老太太冷眼瞟了李氏眼,冷哼:“都是些不省事的糊涂人。”
“我——”李氏刚踏进里屋就被斥责,话哽咽到喉咙,站在一旁偷偷红了眼圈儿,委屈满满的写在脸上,因为是公爹这样说所以又不得去作辩解。
“那母亲就不要再为难孟芙了,明日我就将所有的一切注意事物统统告知清楚,再者我立即修信去给边疆,告知孟威——兰兰也大了不知他可是有了安排。”原来孟公早在来之前就清楚了原委,只是不料李氏也有糊涂时,来人请他也未曾叫人说得清楚。
“好,好!依我说早就该给兰兰议门好亲了,这姑娘是留不得的,大了哪有好人家呀!这次你是有了道理做了回好事。”孟老太太很是欣慰,想着自己毕竟还是孟家东西两府老爷的母亲,怎么也还是要考虑到她的感受,不可能不听从她的安排。原来还是有想到孟兰,也是为了讨她的欢心才这样的吧,如此想着,一时倒也想不起孟芙跟她有什么天仇。
点着昏昏的油灯,天仿佛在往地下压,沉闷的空气犹如煮沸的水冒出来的白色烟雾,又闷又热。飞蛾绕着有灯扑扇起翅膀,小小的影子挡着光投了一面墙的阴影。
“将军我去给你取金疮药。”元宝扶孟芙坐下,朝门外走去。
孟芙反手一把将他臂弯拉住,摇着头担忧的说道:“不要管我,去找找玉儿,还有奶娘,一定都在那边的,快去看看。”孟芙心里为他们担心,焦急使她坐立不安的跟着追出了门口,又想起这次的罪魁祸首。“还有小狸,它也不可以有事,一定要把它一同带回来。”
元宝看不惯她这幅样子,又好气又是心疼。“好啦!好啦!你先去歇着,我先去给你拿药。”
孟芙扶着门框有气无力道:“真不用,我没事啊!先去找他们回来。”
元宝不耐烦的瞪着她,铁青着脸嗔怒道:“你是没瞧见此刻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你打仗也不至于这个一副模样,跟个幽鬼似的,头破了皮,血流到耳朵下面你没有感觉到吗?”
“呵~是吗?”孟芙用手指尖沾着头,很痛!好像肿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着。摇头装作无事。
元宝口头上答应了她的要求,还是准备先去取药,他一项都是这么任性,从来很少听过孟芙的话,所以也是这个缘由孟将军把他留在了孟芙的身边。刚转身院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两个老嬷嬷架着玉儿走了进来,元宝想着去搀扶,可还没有走到,玉儿就被他们像扔抹布一样的扔在了地上。“你们……!”元宝气的咬牙。
两个嬷嬷神颠颠的眼神,表示无论你说什么我们就是这么做了的神气样儿,昂起头趾高气扬道:“老太太说了,日后在不想见你们,要是平日在园子撞见就麻烦你们绕路走开,不要在她老人家眼前的现眼儿,我们老太太身子不好,省得见你们心烦头疼。”孟芙嗔怒的眼神是有稍微灭去他们的势头,不过这些人都是看碟下菜的,如今只能忍气吞声。
元宝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值年少气盛时,常年又在军营生活惯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目中无人没有规矩的奴才,气的他咬起牙齿发出咯咯响,脖子的青筋一条条鼓起。他紧握起拳头,要是这两个嬷嬷敢再说出一句对孟芙不敬的话,就绝对把两个老巫婆好好教训一顿,在坏不过回军营里去挨顿板子。
两个老嬷嬷是懂得看气氛的,高扬起下巴,斜睨起眼又朝天上斜歪起嘴,两个鼻孔对着人,一副嘴脸摆在他们脸上似有中风的嫌疑。虽然不敢再大张旗鼓的数落了,架势还是要做到很足,为了满足了他们的内心虚荣,好回去后给其他下人夸夸他们的威风。
把玉儿放在床上,孟芙又去点了一盏油灯,提到床头查看她的情况。玉儿如同死去一般没动静,浅蓝色的襦裙背部全沾贴着身子,衣裳被血染透凝固成黑色,情形看得揪心。孟芙用手为她清理着面庞上的乱发,轻轻换起她的名字,一声一声都没人应答,心口难受得发堵。往日那么活泼的人,都是因为她才成了这个样子,心疼的给她用湿巾清洗着脸颊,往日对她的责怪都烟消云散。
元宝把药拿回来时脸色铁青得十分难看,肩上还挎着一个藏青色包袱,把弓箭也背在身后,从西北回来时什么样,如今就怎么样的打扮,把所有他的行礼都收拾了妥当。药递给孟芙,将包袱甩在桌上,气愤的拖出座椅,狠狠的将自己扔在上面。“咱们走吧,别在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鸟地方了。”
孟芙淡淡道:“这是我的家。”
元宝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头朝前伸着,眼睛死死盯在孟芙脸上。“可他们都没有把你当做家人,你是将军,岂可由得他们摆布。一群没见识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