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不要白不要!”麦大海捡起地上的两串铜钱,默默跟上小满的脚步,两个人茫无目的沿河而走。走了半天,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制定的路线,于是拉着小满回到大路上,两个人很快到了白凤镇。
赶集天,镇上很热闹,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街上的气氛跟往日有些不同,赶集的人们一边买卖货物,一边闲聊着什么,好像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街角一大堆人围着一个木头牌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小满和麦大海毕竟还是孩子,难免有些好奇心。两个人从人堆的缝隙里挤进去一看,只见那块木头牌子上,赫然张贴着一张通缉告示。
小满不认得通缉告示,只见那张告示上画着她娘的画像,忍不住走进仔细看了看,指着画像说道:“咦,这不是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已经被麦大海一把捂住了嘴。
麦大海虽然不识字,但是却知道这是衙门的通缉令,他怕小满一时喊出来,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把她拽出了人群。拉着小满一口气跑出很远,麦大海才松了手。两个人躲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小满喘完气,不解的问道:“大海哥,你干嘛拉我啊?刚才那张明明就是我娘的画像!”
“那是衙门的通缉令,去年官差抓杀人犯的时候,我见过他们手里就拿着这样的画像。”麦大海解释,却惹得小满很不高兴,她一噘嘴喊道:“我娘不是杀人犯!”
小满这一嗓子吓了麦大海一跳,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身后‘哐啷’一声响。两个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别人家的大门口。
“谁在门外大声嚷嚷啊?”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见门口的地上蹦起来两个孩子,她眼睛一眯,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老婆子门前来叫嚷?”
“我……我……”小满被老婆子问得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麦大海抢过话头说道:“我们兄妹要去县城投亲,迷路了才走到您老人家的门口,刚才不是有意叫嚷吵您的。”
“兄妹……投亲?”老婆子狐疑的看了看麦大海两人,见两个人的年纪都小,小姑娘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奶娃娃。
三个孩子独自上路投亲,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再看他们三个一身邋邋遢遢的,尤其是哪个小奶娃,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显然刚出生不久,连身上的血水还没来得及洗净。这必定是遭了什么劫难!
这年头世道不好,大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何况是几个孩子。老婆子看着小满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心道:既然他们几个要去县城投亲,我何不帮他们一把,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她问道:“孩子,你们身上有钱吗?”
“钱?”小满摸了摸荷包,里面有她爹之前给她的三个铜板。
“我们小孩子……哪里来的钱。”麦大海留了个心眼,否认道。他的手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两个孩子的举动,哪里能逃过久经世故的老婆子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放心,老婆子不是贪财之人。白凤镇到县城相去甚远,年轻壮汉步行也得走上个三五天的。你们两个孩子,还背着个奶娃,要靠这双腿走过去,那怎么成!”
“婆婆可是有什么好办法?”小满聪明伶俐,一下就听出老婆子的善意。
“不瞒你们说,我老婆子在这白凤镇上开了个客栈。今日客栈里面正好住着两个,县城下来收购干货的熟客。他们明日就要回县城去,你们要是有钱,我老婆子出面替你们讨个人情,让他们顺带捎你们去县城。如何?”
“好是好,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钱?”麦大海摸了摸衣兜里的铜钱,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他们都是我这里的熟客,倒也不用多少钱,你们只需买些酒食款待他们,加上我老婆子的面子,这事情就成了。”老婆子拍拍胸脯,好像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一样。
“买酒食要多少钱?”麦大海自言自语的比划手指,算道:“一个铜板可以买一个馒头,两个铜板可以……”
见他费劲的样子,老婆子没有耐性的说道:“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先进来吧,总在我这后门外面堵着也不是办法。这酒食的事情我就先替你们做主了,到时候用了多少钱你们再给我,要实在没有钱的话,就当我做善事积德吧。”
“真的!”麦大海人小鬼大,赶紧给老婆子行了个礼,嘴里连声说着道谢的话。小满也跟着道谢,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把老婆子逗得合不拢嘴。
老婆子把小满三人安顿在客栈后院的柴房里,地方虽然小了点儿、脏了点儿,但总算是有个遮风避雨之处。麦大海拿出那两串铜钱数了数,一共就四十个铜板,他给了老婆子十五个铜板,请她出面买好酒食,再带着他去跟县城来的客商见面。
小满则忙活着借了厨房的炉灶,烧水给弟弟何安洗澡。第一次给婴儿洗澡,小满有些笨手笨脚的,还好何安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不哭也不闹的,让小满很是喜欢。不一会儿功夫,那个腥腥臭臭的婴儿就变成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肉球。
小满正给弟弟穿衣服,麦大海和老婆子推门进来了。麦大海进屋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小满,你弟弟屁股上有只小猪!”
“小猪?”小满不解的翻过弟弟的身子,果然在弟弟的屁股上看到一个黑色的胎记,“真的很像小猪啊!”
两个孩子兴奋研究弟弟的胎记时,老婆子却一把抱过何安,开始给他穿起衣服来,嘴里还念叨着:“你这样给弟弟洗澡,不怕让他得风寒啊!真是小孩子不懂事!”她手脚麻利的替何安穿好衣服,把它递回给小满,说道:“搭车去县城的事情已经说好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跟着车子出发吧。”
听说事情办妥了,小满高兴的谢过老婆子,等她离开后,她在柴堆旁用干草铺了个软软的床铺,三个人就缩在草做的床铺上,美美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