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冷笑一声,“萧家再怎么不堪,也从未失信于人,言必信,行必果!这点你大可放心。”秋远峰望向那位老管家,道:“前辈可否作个见证?”老管家一掠长须,点头道:“可以,少侠放心老夫决不偏袒。”
那剩下就看自己了,秋远峰深深吸一口气,双目精光透彻,面向跃跃欲试的萧小姐,拱手道:“姑娘,不吝赐教。”
萧小姐冷哼一声,窈窕婀娜的身躯一拧,如一只飞燕般轻灵越到秋远峰身前一丈处,落地无声,看了看他腰间木剑,清冷的声音道:“拨剑。”
秋远峰淡然道:“到该拔之时,自会出剑。”
见他一派气定神闲,萧小姐细细打量那柄奇特的木剑,看不出端倪脸色微微一变,便不再说话心神浸入空灵,双目之中神采奕奕。
秋远峰知道此战非胜不可,平复脑中杂念,心神进入古井无波之境。萧小姐双目冷若冰霜,缓缓拔出青冥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泛着淡淡青色光华。剑刚出鞘,层层寒意从剑上透出整个大厅突变如同寒冬天气。
萧小姐右手捏引剑诀,剑尖倾斜向上遥指,仿佛拿不稳一般剑尖微微颤抖着。夺命六婢哪里见过这等奇怪的剑法,不由睁大了眼睛。
秋远峰暗暗吃惊,阵阵强烈杀气从不停微颤的剑尖透发出来,一层一圈罩向自己,忖道:“她对剑道有颇深造诣,先前倒是小瞧了她。”心中转念,左脚悄悄后移半步,身子微微朝左里倾斜,双手似乎没有没有拔剑的动作,自然垂下。
剑尖每一次抖动都隐含着一招致命的剑法,只等秋远峰一露破绽,便做石破惊天一击。待他左脚微移,萧小姐右脚跟着小步踏前娇躯微微前倾,秀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猎鹰。
两人一动不动地又相持了半杯热茶,大厅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住,诸人都被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沁得掌心出了冷汗,纷纷屏住呼吸注目凝视。
半杯热茶的时间,看似两人都没有真正动手过招,但深谙武道的人心知肚明,两人在无形中拼杀过无数次,鬼门关前徘徊多少回。
一杯热茶凉了,之前端茶的小婢死死瞪着那个面色淡然的男子,心中感到一丝遗憾,如果能让他喝上我沏的茶那该有多好。
将全身真气灌注于青冥剑上,不断抖动的剑尖每一次都含着蓄势待发精妙绝伦的剑招,萧小姐一直耐心等待中秋远峰露出一点破绽的瞬间。可是她失望了,虽然他只是一个随意的站姿,没有任何招式,甚是可以说是全身皆是破绽,却偏偏让她感觉到一种玄妙明悟,处处破绽亦是无处破绽。
萧小姐本想奇招一击击败秋远峰,以期获得绝对完美胜利,不料秋远峰对此丝毫无惧。若论剑法之奇招怪异,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令秋远峰感到惊讶,因为他对于奇怪诡异的剑招一无所知。是以,萧小姐的奇特招式并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效果,反而令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抖动地剑尖缓缓荡出凝重肃杀的剑意,暗招无形中的对峙比之明刀明剑的挥舞砍劈更为消耗心力,不多时,萧小姐脸色渐渐露出沉重,一直引而不发对她来说更是加速了内力的损耗。
萧小姐神色越来越凝重,微微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一滴滴香汗沿着香腮缓缓流下,相反,秋远峰如同老僧入定面上无喜无忧,平静无波。
无形对峙中,显然萧小姐已经输了,但她不想轻易就认输,艺成下山自负学得一身高超剑法,初入江湖怎么能就此落败,况且对方还是仇人那就更加不能输。
眼看萧小姐败绩渐渐显露,秋远峰的脸色比之前平和许多,忽见她竟闭起双眸口中喃喃念着剑诀,越念越快。秋远峰吃了一惊,忖道:“敢情她竟是不惜动用体内最后一口真气,作拼死一搏?”急忙大喝:“萧小姐,不要做傻事!”
话音刚落,一声厉喝,萧小姐竟是身剑合一,一团凌然锐利却又逼得诸人难以睁目的青光划过空间,一道银光快若闪电般直击而至。
诸人见状,萧夫人紧紧攥紧了拳头,身剑合一的绝顶剑术已经不是剑招的范畴之内。携剑扑身疾刺看似与身剑合一术相仿,然而其中威力与精妙差了三四个档次。携剑扑身是以己身之力驱动手中之剑,力道与剑势比之身剑合一相距甚远;身剑合一纯粹是以剑意驱动,一刹那间身躯融入剑身:剑既是我我既是剑。
秋远峰从未见过这等厉害的剑意,全身被那股凛冽磅礴的气劲紧紧缠绕动弹不得,而她的剑已然杀到胸前不及半尺,森森寒气逼人。
秋远峰飞快运转体内真气,默运周身罡气护住胸前大穴,脚下步伐诡异突变,伟岸身躯蓦地连退三小步形成连串虚影,竟是比利剑还快。在这生死间隙,秋远峰容不得再镇定自若,急退之时大喝一声,右手动了,一片白茫茫的剑光突现。
萧夫人暗暗惋惜,如果女儿的内力再浑厚些,在磅礴强烈的剑意控制下秋远峰恐怕连动一动指头的力道亦是不能,心中诧异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内力之雄浑精湛竟是远远高过女儿?
刹那间,萧小姐快若闪电的一击,尖锐剑尖突然遇到一股白闪闪剑光,那疾如流星的身躯骤然停顿,剑尖定在秋远峰胸前半尺处纵使她再怎么运气使力亦难以前进半分。
白光犹胜铜墙铁壁,萧小姐玲珑浮凸的娇躯悬在半空中,剑尖深深陷入其中进退维谷,然而秋远峰一剑拔出早已收回挎在腰际。
青芒与白光相互焦灼着,试剑似乎进入了生死立判的关键时刻,秋远峰巍然不动,形势对于萧小姐万分危险!这时他再来一剑那萧小姐是性命难保,萧夫人与夺命六婢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终于,萧小姐内力无以为继,青冥剑上的青光逐渐暗淡,“嗯”的一声,婀娜娇躯软软跌落,秋远峰凌空点出两道指风落在她双肩两穴位。
诸人急忙上前扶住她,萧夫人以愤怒的眼睛盯着暗下偷袭的秋远峰。
未免去误会,秋远峰赶紧解释:“萧夫人毋庸担心,在下只是点了她双肩两穴,是为了让萧小姐尽快恢复体力。如果你们怀疑在下居心不良,尽可以问问她本人。”
萧小姐默运仅存的一丁点内力,果然好了许多,绝色脸庞露出暗淡神色,略显颓丧道:“阁下剑法高明,本小姐输得心服口服,你为什么不伤我?”
“在下此来绝无伤人之意,纯粹是为了红衣教的事情。萧夫人,我们之间的承诺可以兑现了吗?”
毒雾没有起到效果,夺命六婢输了,女儿也败了,就连老管家也不敢轻触其锋,萧夫人还能说什么,叹了叹:“小女不敌阁下敌手前说之事自然兑现,关于邹善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如今小女虚弱本夫人放心不下。”
总算是一个令秋远峰相当满意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告辞,明天再来拜访。”拱了拱手,就想走了。
“来得容易出去难,萧家的规矩还没有废掉。”萧夫人哪里肯让他就此走掉,“既然进了萧家,难到我萧家请不起阁下留住一宿?还是阁下嫌弃萧家粗陋寒碜?”
如果萧府的装饰还算粗陋寒碜,那秋远峰可真彻底无语了,自己以前住的可以称为猪棚狗窝。
“不敢不敢,在下受宠若惊。”秋远峰赶紧表态。萧夫人暗暗恼怒,没给他好脸色,“那就这样,不过阁下不要忘记了那一年之约。”
秋远峰肃然道:“在下保证一年之内彻底查清此案,如果办不到的话,不用夫人和萧小姐吩咐,在下自会奉上首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记得你说过的话。秀色,带他到客房去。雪儿你累了吧,好好休息,晚上我们为你接风洗尘。”
那名叫秀色的女婢应了一声,细步走到秋远峰跟前,低声道:“公子,请跟奴婢这边走。”皱了皱眉头,秋远峰对“奴婢”字眼较为反感,可在别人府邸不便当场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