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之弦来,问我们昨天去了哪里?
喜悦说去了观音庙,还把昨天那几个人在饭馆里夸他的话也都给说出来了。
“爷,那些人都说你是皇上跟前最得宠的侍卫,要不皇上也不会亲自给你指婚,爷你进进出出皇宫那么多次,你到给我们讲讲,那皇宫到底是啥样儿的啊?”喜悦一上午就在那里缠着他,非要让他说说皇宫里的事情。这丫头的好奇之心还真的可以杀死猫。
郭之弦朝我这看了看,见我脸色平静,又扰不过她的左又攻击。只好挑了一些她要听的来说。
“照爷这样说来,这宫里也不是什么都好,幸好我这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的人,也没那个机会见到皇上,先前还想着那皇上肯定更圣人一样,可听爷这样一讲,他虽是个英勇的好皇帝,可那样琢磨不定的性子,我可是不敢去接近。”
琢磨不定的性子,是啊!曾几何时,我对他的评价也是这样。靠在软席上,闭眼聆听,外面有风吹着竹叶摩擦的飒飒声,原来日子真的是在这平淡中消磨而过的。
就这样平平淡淡,转眼就是一年的寒冬。
这大半年来应该算是我来这里过的最安逸的一段时光了吧!每天只管吃了睡,睡了吃,没了勾心斗角,亦的无病无灾,心也是敞亮。
今年的冬天也是大雪纷飞,大年三十这天,郭之弦一大早就来了,马车上还装满了各色的年货。
叫来家丁帮他卸了下来,因为外面着实冷的厉害,就赶紧往屋里钻去。
喜善早已准备好了取暖的东西,见他一进来就赶紧往他手里塞去。
看着他冻红的鼻尖,突然想起了现代的时候那些马戏团里的小丑,觉得有些搞笑,于是也就好不遮拦的笑了起来。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我,表情甚是可爱。
我一看他这样,就笑的更是厉害。
“珠儿,你们家小姐今儿早上吃的是笑头丸吧?有没有多留一份,也给我尝尝。”
珠儿先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看我笑的厉害,又看他红红的鼻子,自己竟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这样一闹,貌似屋子里也跟着暖和了起来一样,这过年的气氛到是出来了。
这样到了下午的时候看他也没有动身回去的样子,就开口催他。可他却说今儿晚上就在这里不走了。
这下我到有些急了,想他今年刚娶了妻,这大过年的他不在家里陪她们一起过,到跑我这里来了,这样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啊!
于是就更加殷勤的劝他回去。
那知他却反口说我的最毒妇人心,说这大雪天的外面路那么不好走,我到是赶着他回去,而且最可恶的是就珠儿她们也都在旁边帮忙说话。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狡辩,但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了,想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府邸,我在这白吃白喝这么久,现在还赶着真正的主人离开,到确实是说不过去。
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喜悦她们本来就不想让他走,见我这时也好象不再反对了,一个个都高兴的在原地跳了起来。
因我提议想吃火锅,所以大家又都开始去忙着准备做火锅的材料。
在这之前喜悦她们都觉得那东西太辣,我想起了现代的鸳鸯锅子,然后就叫师傅把锅分成了两半,一半放辣的,一半不辣的,这样一来生二会熟的,大家也都爱上了这吃法,特别是在这大冬天的,吃火锅确实要比吃别的菜来的更暖和些。
我和他本来就都是现代人,心里也都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封建思想。而且吃火锅本来就是吃一个气氛,人越多才是最好,所以除了我们五人以外,又把几个家丁一起叫了进来,大家就这样围着大桌子开动了起来。
吃玩以后大家又都围着圈子一起聊天守岁,其实我是最讨厌守岁,本来就是一个超懒的人,平时最怕的就是熬夜,之前在家的时候也是不怎么遵守这个习俗的,所以每次父母看着我打着哈欠时都会叫我先去睡,久而久之什么守岁的就和我沾不上边了。
懒懒的靠在一边听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的起劲,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是重的要命。于是起身想到屋外站一会,想让风吹吹也许会清醒些。
过了半响听到有脚步声,我知道是他出来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最怕的是熬夜。”
他靠在对面的柱子上,表情似专注又似恍然地盯着我。
我淡淡一笑:“在现代的时候还可以用电视或上网来打发时间,可现在,呵...!”
“你还是不习惯吗?”
“我不知道,说是习惯了,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换了是姿势,拉紧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双手抱在胸前。
他道:“可我确是不怎么爱睡的一个人,记得小时候一躺下就能入睡,可现在,睡的慢不说,还一夜醒好几次,有时候明明觉得已经睡了好久,可醒来之时,还是漆黑一片。”
我眼盯着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灯笼,是啊!年少之时,烦恼太少,当然是入睡的快。人一但长大,所做的事情就不能由了自己,烦心的事多了,睡眠当然就少了。
他又道:“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这才多久的事啊!如果我这么快就忘了,那不是就太没良心了。
于是看着他答道:“那一年也是在冬季,我因为气不过那内务府管事的气,就和听闻一起到御花园。呵!知道吗?那时我对你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可你这人也真是奇怪,那时候我还想,你和……”
他轻叹一声,两人又都不说话,静站在那里看院内纷纷飘落的白雪。黑夜里灰暗的灯光映衬着点点飘落的雪粒子,寂静的院内,偶尔会有风吹过,雪粒跟着飘落在身上,可一遇上,即已化开了。
过了好久,他才说道:“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我不由自主的看向紫禁城的那个方向,缓缓把脑袋缩到披风领子里,回身坐在了走廊上。
他默默的瞅了我半晌,叹道:“你这辈子,当真是忘不了他的!”我回视着他,也无语。
两人就这样渐渐的静了下来,他走过来把我拉到了怀里:“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叫你。”我也不多说什么,靠在他胸前,还真的是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后院里响起了炮仗声,惊地就坐了起来。他替我捋了捋头发,轻道:“新年来了!”
是呵!新年真的来了,转眼我来这里也已经三年了,又是一个春去冬来,燕去了还会来,只是不知道明年的,还是不是今年的这只?
眼前又晃过那人的脸,皱眉的、微笑的、平静的、愤怒的,好多好多。时间重叠,恍惚中又回到了去年的那个飘雪的夜里,他说,义儿,朕不能容许别人伤你一分一毫,朕看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可我的心是热的;今年的冬天也很冷,可我已经不知道,心还会不会再热起来,也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会不会还有这么大的雪?
回头看了看郭之弦,对他笑笑道:“好了,岁也守过了,我可要先睡觉去了。”然而后毫无形象的打着哈欠站起来就朝房间走去。
第二日早上醒来,心想昨晚这节过的可是平淡。又想这样未必不好,平淡,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吃饭的时候没见郭之弦,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他即使要走也不应该走的这么急啊!
“喜悦,你们家爷不会还没起来吧?”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叹气道:“小姐,今儿一早爷府上的家丁来和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两人就一道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想肯定是他昨儿夜里没回去,家里人担心了吧!
看着喜悦嘟着嘴巴在那嘀咕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好笑。
“怎么了,我们的喜悦姑娘,这大过节的谁又给你气受了?”
她本来就是装不住话的人,听我这样问,到还真的开始埋怨了起来。“昨儿个晚上爷明明答应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到后院堆雪人的,今儿到好,人都还没起全他就走了,也没留下个什么话,哼!不守信用。”
“你这小坯子到还在这埋怨起自家的主子来了,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啊!小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罚罚她才好?”
“哎呀!小姐你看喜善,就知道欺负人。”
“喜善说的对,还真是应该罚,不过不是罚你,是罚你们家主子。敢明儿他来的时候可都得好好的问问,竟然敢这样让我们的喜悦姑娘生气,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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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春节没过多久,元宵节就又来了。之前两次都是在宫里过的,所以对于这次的元宵节我到还真有些向往。
因为元宵节又叫赏灯节,顾名思义,这赏灯当然是要晚上才好。
下午的时候郭之弦也来了,之前就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天还没黑,大家就已经等不急了往马车里钻去。
待我们赶到的时候街上已经是人满为患。天色慢慢黑下来,街上的行人已越来越多。沿街望去,两边的灯都已经看不到个头,如茫茫天际星海。
因为我对猜灯谜不在行,来也只是涂赶个过节的热闹,所以一路上也只是看灯。喜悦和珠儿想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一路上只是东看西看的,在小摊旁边选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郭之弦领我们到了一处酒楼,想这位子也是他事先就定好的。
一进大门小二就笑着上前来带我们上了二楼。
“等会儿会有耍狮舞龙的从底下经过,在下面太挤未必看的好,所以选这位子也是为了看的清楚。”郭之弦在旁边说道。
我接过珠儿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心想真不愧是郭之弦,什么事情都会事先就想到,有他在我们那还有什么操心的份?
一会小二就把事先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我们一边吃着菜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就听到下面吵闹的声音,往窗户下一看,嘿!还真不是耍舞狮的来了吗?
这舞狮耍的好不好我到没什么研究,不过看了能够带动人心就好了吧?而且一段舞完,场上的人也都在拍掌叫好,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一样,想这耍的应该就上好吧?
这时“砰!”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哇!好漂亮!”喜悦在旁边赞叹道。
我们的视线又都被天空的烟花所吸引。漆黑的夜空中,银光闪烁,一串串的耀眼的亮点朝空中飞去,爆开,而后散落。无数道颜色不一的光影从天而降,“砰!、砰!”又有几声轰响,更多的烟花飞上天空。有的如落日红霞,又似一团团带火的火龙;又有的如蓝雨泛滥,天女散花一样四散倾泻。绚丽的花朵开满了整个夜空,黑夜如白昼一样明亮。人群沸腾了,无数的人在欢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