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生计的慌怕。我不能挣钱,新义为我加营养又多花钱;天冷了添加衣服又花一笔钱,十一月的工资花完,十二月的要留着过年用,而两家的父母都让回家办酒席,登记,当然是让带钱回家。新义说回家办酒席的钱要三四千元,而且家里还无房子住,新义的父母只住着两间土培房,新有劝我们暂时不回家办酒席,等生活好些了再回家登记、办酒席,我怕父母担心我的生活,就说已在泊头办了酒席,家里的酒席先不办,等新义盖了新房子,我们回家在办,春节就不回家了,还给父母寄了点贺年钱,当然不多;父母希望是我们回家办酒席的,(好给外人一个‘我已结婚’的信号,说我已‘旅行结婚’了,面子上毕竟不太好,总算把我嫁了,没在家耽误妹妹、弟弟的婚事、父母心里就已满足了,面子挣不足,他们也不计较,但不高兴,不回信给我。)父母没给我回信,连我小妹妹,大弟弟都说上了媒,都没告诉我一声。那个春节我忐忑不安地过着,没串门、更没走亲戚。本不知道操心的新义脸上也常挂愁容了;他对我虽照顾的周到,我还是心事重重,别人家的大方消费、欢天喜地,与我家的困境相比,更让我心闷忧伤,我学生时代让经济困住过,我不想再让经济困住我,我决定打掉孩子,自我解脱,新义也能从经济紧张中解脱出来;最主要的是我一想到孩子一出生就过苦日子,最使我不忍心。新义不同意流掉孩子,可他没把握养的起我们,我执着说流掉,说生活好了再要孩子,他也就同意了。
出于没见过,没做过、心里是特别害怕的,我们求郭表嫂帮忙找她认识的医生给流产,她出于关心,也出于怕麻烦,说医生不给流,四个月的胎儿已太大,流产会很伤大人,万一伤的以后不能再要孩子,那就麻烦了,新义又劝我不去流,我也打了退堂鼓;可夜里静想我们的处境时,我曾因为经济紧张退学的心痛又让我心酸;因经济紧张父母让我弟弟十六七岁就去打工;因经济紧张父母费尽心思想给我找个经济好的对象,因、、、、、、我们现在就借钱度日,(我心里开始理解父母为什么费心想给我找个家庭好的对象了,最起码不用担心没钱过活、养孩子!)别人看不起的一件件事都涌进我的脑海,我几乎要崩溃了——我恨我怀孕,,我后悔我想体验生孩子,我想马上去死了算了,可我不舍的,我到底在不舍得什么,我找不到答案。
睡着怎么也睡不着的我,看到院子里有光亮了,就起了床,无处可去,就习惯地开门去了河堤,我以为我散散心就会好的;河堤上没有一个人影,河里也空荡荡的,因为冬天河里没水,只有城里流出的生活用水在河底积得窄窄的一流儿水,水被冻成了冰还没解冻,向远处看象一条白白亮亮的飘带,我走下河堤顺着白飘带向远处走,河底宽的很,河岸坡上干草茸茸,那是平时能让我心静的地方,平时我多是中午在暖暖的阳光里去散心,没想到,这清早的河道风里是另一种滋味,然而我有意仰面迎风,我希望我的大脑被冻结,那样我就想不了烦心事了。平时我是走百十米远就往回走的,今天不愿回头,想远离我的‘家’(从思想上我还不认为那是个家,是一个我不得不住的地方。)远离那烦恼的地方,河岸外有炮竹声传来,我更不想回去了,初六是开门大吉的日子,做生意的都早早放炮竹开门,饭后去大街上买东西的人会很多,然而我的家穷的、、、、、、我想到远离这个家,远离、、、、、、新义在河堤上喊我,打断我的思绪:“焕英回来,天这么冷快回家!”我心里正嫌家穷、正嫌他不会操心,正嫌他让我怀孕、、、、、、就有意不理他、想有意给他找点麻烦(只想让他来追我,罚他多走几步路,没想到麻烦找大了!)我看看他,仍有意走着。新义果然跑着追上来:“这么冷,你走这么远,你去干什么?”“我去死!”(我当时是有想死的心情,只是做不到象说的那么干脆!)看新义追上了伸手拉我,我扭身往冰上走去,准备走到冰的另一边去,更难为一下新义;只想冰是冻实了的,不用担心踩进水里;可没想到一脚踩上去,另一只脚还没着地就滑了,我慌着手乱扒了两下就往后摔倒了,冰被我坐得裂纹是七交八叉,疼痛一下传遍全身,我咬住牙不吭声。新义一步跨到我身边,慌着边拉我边问:“没事吧——没事吧?”我只觉的全身麻乎乎的,说“没事!”可站着眼一阵阵发黑,合眼回回神再走,一迈步才觉的小腹疼痛,再走就抽筋的痛,我心里怕了,不想再动,新义急了,想背我又看我的肚子不能背,急问“还能走吗?”我又试着走了一步,痛的泪流出来,我害怕、无助地看着新义,(只有死真的要来临了,我才真的知道我不想死,即使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似乎往日的伤心也是值得留恋的。)新义眼里也似乎有了泪,他一歪身揽住我的双腿,抱起我就跑,我紧揽住新义的脖子,不再嫌弃他的存在。等他爬上河堤,就满头大汗迈不动步了,我叫他放下我,扶着我走,没走几步我就不能坚持了,还似乎流了小便,“我——我——”新义把棉袄一脱给我披上,让我依着一棵树杆,“你等着,我回家骑车带你去医院!”我看他往家跑,我的心也随他跑,盼他快回来,我不想死了连他也看不见,我觉得他是我的希望。
几分钟后新义来了,还有马忠一家人都跑来了,说先载我回家,新有已去接医生去家里,新义用自行车推着我,马忠的妻子扶着我,我痛得已忍不住“哎哟!”我们一到家、给我把过脉的街道老医生就到了,他摸摸我的腹,又给我把了脉,皱了下眉就到院子里去了,与大家说了什么又和新义进屋来,看着新义给我吃了个药丸,又给我打了一针就走了,说有事让新义再去叫他。当时我只知道怕与痛,当我看到模糊能辨出人形的一团血肉在盆里时,我不敢细看,我才恍然明白,我做错事了,我不但伤了自己的身体,也伤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我觉的我有罪,我无法原谅自己,虽不是有意的。(直到现在我仍觉得自己欠着那小生命的命,而我这辈子再也无法还他(她),新义说:“医生说保不住了,才……”他为我压腹,紧绷着脸在生着气,我泪洒一枕……。写到这里时,正又为流产的事儿伤心着,虽不是我。我娘家的二弟媳已有两个女儿,二女儿刚九个月,计划生育办的人早就找她去结扎,她想要个儿子,又急着怀上的已四个多月的胎儿又是个女孩,要去流产,我劝阻,弟媳不听还凶我,“已经两个女儿,再要个女儿干啥,要就要个儿子,再生个女儿你给养呗,你的俩个还养不好!”我无言再劝,无趣的回家了。我难以想象她流产后的心情。有意有准备的怀了胎,有意的又流掉,这心情……只有她才知道。一个已经历过生产的母亲,把会哭前的小生命也不视为活着吗?为了传香火不惜自残,有的母亲不止流产一次,直到伤残到身体有疾病了才不再流产,可见这并不起火焰的香火,熏坏了不少人的心,不只是女人;而受伤害最深的却是女人;当年我无知迷茫中怀胎,穷困迷茫中流产,留下一生的自责,不知泪水为之湿了几次枕头,现在有些淡忘了。)我在心中发誓——不准备好养儿女的钱,决不在怀孩子。松平的腹部再没有感觉,我那刚有点活力的心上又加了一道新疤。一个月过后我步行去服装店,有时新义接我回家,我无力地倚在他背上,看似我们恩爱,而心中再也没有一点温馨的情感。
是环境所至,也是习惯,夫妻同床,同床少不了有***的念想,他有、我也有。那年代避孕工具、药物不好买,又是难启齿的事;现在村医院里也难买到这些,而我怕再怀孕,新义对伤了小生命产生的心疼也没我强,竟还常要求亲热,我开始厌烦两人的生活,指责他并吓唬他说:“你家里没盖好新房前别碰我,没存款前别想要孩子!”他说用套不够尽兴,还是用了两次,以防万一又怀孕,我不顾他劝阻,麦收时我拿‘回家去帮着收割麦子’当理由,收拾行李回了娘家。(新义治愈了我失学、失恋的心痛,使我有了生活的心态,而以报恩的心理与他生活在一起的婚姻,经不起打击。现在离婚的青年中,婚前一起工作、玩乐,认为相爱了,婚后在经济、家人关系、生育……生活中共苦的考验中才明白了爱与不爱;或因爱的不够深,不够真的,经不起考验离婚了的也有吧!我当年没有爱情的婚姻,经流产的事情一打击,使我潜意识里又想退婚,又在为找真爱想挣取更多时间而努力。)想着家中的四个姊妹都打工了,家中经济好了,也只有二弟没有说媒,父母会缓缓我的婚事,想回家后并不说出与新义已结婚的事,回到家后才知道,挣的钱远远不够弟弟说媒、盖房花的,父母更愁心,让女嫁、儿娶的心更迫切。父母听我说是回家来等着新义盖房的,盖好房再进侯家,不再催我的婚事。但很不高兴。(他们猜到我选了家穷的新义,已知道日子不好过,但不容我不嫁,我毕竟名义上是已去‘旅行结婚’了。)
麦收后闲下来,我准备去小妹打工的地方,找点活干。这时新义在外象悟到了我不对劲、悟到事态不妙,不在外面挣盖房的钱了,不吱声就回家来了,不吱声就去了我家;劝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