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如玉,夜凉似水。
星空下的宅院内,前院热闹喧哗,后宅却是安稳宁静。
可不管是哪里,到处都是火红一片,喜气洋洋!
层层金缕嫁衣,
皎皎银丝绣裙。
朗朗君子玉容,
娇娇娘子粉面。
耀耀红烛长宵,
密密恩爱新夜。
百子花帐,莲子暖被。
新郎官刚刚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火红的盖头下,新娘子的秀眉皓齿,乌发如墨,红唇似火,重粉下的脸蛋儿并非出尘绝艳,而是一张略圆的娃娃脸。再细看新娘子的表情,却不是该有的含羞带怯,而是隐忍慌乱?!
新娘子的身子似是动弹不得,由着新郎抱着,秀眉微蹙,檀口张合数次,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新郎官的面上却看不出喜怒,一手紧搂新娘子的腰肢,另一手则慢条斯理地给新娘子下着头面首饰、浣手洁面,时不时垂首,温柔地轻啄新娘子的秀发、耳垂和白皙的玉颈,惹得新娘子阵阵颤栗,细碎的呜咽反而引来新郎更加密集的啄吻。
文竹碳正旺,百合香正浓。
簇亮的宫灯下,新娘子的外衫早已褪尽,艳红的铺被竟被雪白的酮体逼得刺眼。只剩鸳鸯肚兜蔽体的新娘子此刻洗净铅华,脸红如霞,呼吸紊乱,她只能惊惶又疑惑地看着眼前衣冠整齐,从容自如的新郎官。
看到怀里的新娘子如此模样,新郎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娘子莫怪啊!”新郎官为难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狡黠的眨巴着眼睛,“为夫的衣服只有娘子可以脱,我可是对妻子忠贞不二的!”
新郎官拉过喜被,轻轻地把新娘子裹好,从旁边的角桌上稳稳地端来一个食盘——上面竟满满当当,整齐的铺陈着一排排紫琉金的小酒杯,这酒杯小的只够女人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男人的手较为粗大,捏着这样的杯子便显得笨拙。
“女子用的紫琉杯,女子饮的桃花酿,怎么样?”新郎官捏着紫琉杯递到新娘子的唇边,“为夫准备的这合卺酒周到吧?”
新娘子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似是明白了新郎官的用意,可她能做的也只是眨眼和蹙眉,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上轿前的出阁酒可是陛下——所赐,七剑所喂,怪不得为夫哦!”新郎官的嘴角愈发绷不住了,捏着紫琉杯的手晃了晃,又朝新娘子的鼻尖递了几分,“可谁又能相信,当年小郎环绕,贪杯恋色的摄政王,居然根本沾不得酒?”
“一杯迷糊两杯晕,三杯酸软四杯倒。五杯六杯七八杯,九十天明亦不知。”新郎官一改往日的严肃正派,哼哼唧唧地吟唱着打油诗,瞟着新娘子的眼神也愈发炽热,“七剑的话,为夫却是不信,所以要试上一试……”
新郎官略微抬了抬下巴,便把杯中的甜酒饮了个干净,他星目璀璨,嘴角藏笑,竟俯身含住新娘子柔软的唇瓣,轻缓而坚定的撬开贝齿,将甜酒送入她的口中,趁着微薄的辛辣之气,顺便将新娘子的唇舌贝齿通通卷舐膜拜个遍。
灯下看佳人,越看越如意。
看着软在怀里的新娘子娇喘连连,新郎官总算是称心如意了,他又捏了一杯在手,这次却只是盯着看,似是想起了什么。
“娘子啊娘子,天下丈夫个个称妻子是娘子,不好,不好!”新郎官似也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拖腔拖调,“南兮?这个名字使你受尽委屈,你最讨厌了。君然?这个名字使我熬守岁月,我最讨厌了。我该叫你什么呢?”
“呵呵,我沐通自幼苦学万卷,自负洒脱,想不到匆匆十数载,却被困在了当年的迎春宴上,困在了你的光彩中……”新郎官感慨着,干脆自己把酒喝了,晃着杯子欣赏着紫琉杯映射的光彩,“你明明哭的可怜兮兮,眼中却偏偏傲气十足。可你不愿把百榴钏给我,却又为何给了勇南侯?”
“你老老实实的嫁人不就好了?可一场宫变,你却摇身站在了权利的最巅峰——立幼帝,掌朝纲;悔婚约,纳小郎;囚质子,废百官;出塞外,战异邦——你居然变成了一个荒淫残暴的摄政女王?!”新郎官滔滔不绝地说着,仿若是诉着积压多年的委屈,“可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看错了人?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这个人,竟罢免了父亲,要我子代父职?而父亲居然还要我尽心辅佐?!我在朝堂上处处与你争锋相对,便是想要弄明白你到底为何要变成这样?你原本就是这样么?还是受了什么逼迫?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可这些都过去了……”新郎官望着新娘子震惊而慌乱的表情,轻轻的抚着新娘子的腰背,“从今往后,你不用在操劳国事,不用再抛头露面……你不再是南兮,不再是君然,你是我的小貂儿,聪慧机敏的小貂儿……”
“你在说什么!”
一直不能说话的新娘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还说的中气十足,气势汹汹!
新郎官骇的浑身一紧,直觉腰背处如要断裂开似的疼得厉害!
“你在说什么!”新娘子这会儿已经是瞪着眼睛在说了!
“啪!”
“啊哦——”沐通一声惨叫,跌坐在了蒲团上。
这哪里是喜气洋洋的新房?这里是沐家的祠堂!
沐通疼得冷气直抽!他抚着腰背瞪向一旁站立严伯!您下手这么狠干嘛?
严伯正抱着一根四指宽,两指厚的厚重家法,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家少爷,尽职尽责的充当人肉背景。
“你在说什么!”
严肃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沐通听的肉更痛了!
“南兮?君然?哼!你把我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沐铭气的话音都有些抖,“严伯!看好他!只要跪不正就打!给我使劲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