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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锡惠魂

字幕:季札,是吴国王室贵胄,夫差的哥哥。当年,吴王本应由长子季札即位,但季札知道阖闾想让次子夫差即位,于是主动请求出去周游列国,学习中原文化礼仪。季札的品行,受到中原诸侯的普遍好评并受到孔子的赞誉。季札的后代以季为姓,自称为季子。

半夜,月已西沉。范蠡来到季府敲门。丧魂落魄的季子出迎。入庭,见礼,献茶。

范蠡:季札讲礼,孔子赞誉。季家是江南骄傲,我范蠡十分敬佩。眼下越王要拘捕吴国全部王族做祭祀大典的牺牲,范蠡希望季门能躲过这次劫难。范蠡参与灭吴,还望季子能够理解。

季子:国已破家自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待死之人心已成灰,无所谓理解不理解了。还要感谢大将军派范熊将军保护我府。

范蠡:季子不可心灰意堕。想当年泰伯于梅里立国,亲持耒揷,筑屋开田,养鸡饲鸭,教化蛮夷,历数代艰辛方成气象。季子不念己身亦当思祖宗不易,不敢轻言放弃。

季子:命也天也,命运由天不由我。我又若何?

范蠡:敢问先生跟娄东言子游先生有交情吗?

季子:有呀,子游是孔夫子的弟子,是我的常客,我也经常去娄东他府上聆听雅乐。

范蠡:好,转机就在于此。目前,越国上下一心想光复大夏,自然,华夏礼乐教化当是越庭的向往追求。自尊父游鲁,孔子问礼,天子褒奖,吴国方始有礼乐。论讲礼识乐,环视整个吴越,有谁家能与季家媲美?再加上先生与言子游为密友,更增加了先生的分量。命自从天,运当从我,谋事在人。我以为事尚可为。

季子:将军所言我岂能不知,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范蠡:你府上礼器乐器多吗?

季子:有啊,我有整套侯、伯、子、男用典礼礼器和乐器。若大将军喜欢,请移尊步跟我前去察看。

范蠡随季子前往后院,来到一座幽静小院。几间房子里几案上整齐的摆放着大小不等的尊、簋、鼎、镬。另几间房里全部摆放着整套的钟、磬,琴、瑟。

范蠡:我有一策,或许能有所用处。子贡现为鲁国国相,是孔夫子去世后儒家最重要的代表,勾践最为看重。眼下正有子贡先生的一个弟子在我府上做客。我让这个宾客携带礼物招摇过市,前来季府拜谒。季府大张旗鼓予以迎接,并邀请言子游先生前来作陪;同时上报越庭,邀请夏太祝、湛大司徒、扈大宗伯参加观礼。事后,季子将家里所有周礼礼器、乐器分送给这三人以及越王,声称助越王礼乐江东、回归华夏、再现大夏辉煌云云。如此,或可救赎季家。不知季子意下若何?

季子:大将军若能救我等于刀俎之下,我族将永设生享。一切谨听大将军安排。

范蠡:这样就好。做好了这一件事,只能保你暂时无虞;要想长久保护自己,光是简单的贿赂谄媚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分庭抗礼的实力,让别人丝毫不敢小觑才行。

季子:我一个亡国之人,哪里有什么实力?

范蠡:有,不但有,而且很大。跟你说实话,勾践等已跟楚国决裂,我跟文种太宰面临着极大危险,救先生等同于我等自救。我想劝先生尽快去中原一趟,找姬姓诸侯哭诉,控诉勾践灭亡吴国、毁姬姓宗祠、劫王室亲贵为牺牲祭品的罪过;鼓动周王携鲁郑晋等姬姓诸国责问,造成天下姬姓共同声讨的局势。

季子:难呀,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周王现已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问我这个亡国远亲的事?鲁郑晋更是不可能了。他们都视越国军队如恶虎,谁敢来摸恶虎的屁股?上将军想简单啦。

范蠡:季子不用担心。周晋郑鲁都只是偏军,只要他们派个使节声讨越王就行,不需出兵费力。真正出兵的是楚国。我已经安排下了,先生只管放心前去。等两月以后,先生大约已在晋国时,楚国的军队应该可以在越楚边界的几个地方打响了。把你的令牌借给我一个。

季子:好,一切悉听大司马上将军安排。

范蠡:山阳,你马上去北方,代表我去拜访子贡,讲明我现在的难处和打算,务必请子贡先生帮助联络周、郑、晋等姬姓诸侯,一起声讨勾践。然后你去齐国拜访齐相田常,把我的信交给他。事毕后,你赶到高邮湖盱眙去找一个叫姬布筑的人,那里会有一支忠于吴王室的临时组编的军队,你拿着季王孙的令牌帮助指挥这支军队。注意,一不要打出什么旗号,二不要主动攻击越国军队,只向没有越军的乡野扩充发展,努力造成姬姓贵族脱离越国、割据独立的假象。越军前来讨伐时,要尽量避开,向钟离、五河一线撤退,引导其跟楚军对阵。你抓紧时间先走,注意行踪,不要引起人的注意。

季子把一块令牌交给山阳,范蠡也把一块令牌交给他。山阳起身出去。

季子:上将军,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上将军示下。

范蠡:请说。

季子:你作为越国的上将军,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给越国找麻烦?为什么不干脆离开越国?

范蠡:哦,这些问题呀。现在大家都只知道我是越国的上将军、大司马,恐怕都忘了我还是一个叫做范蠡的道者。作为上将军、大司马,我要向越国负责,要努力让越国打胜仗;作为一个叫范蠡的人,我要有做人的良知与修养;作为一个道者,我必须坚持基本的天道和人道。我从一个不知名的普通青年成长为掌握一方的大司马,这些都是越国给的;二十几年的生活,也让我深爱这片土地。正因为我爱江南,所以我不想让江南再罹患更多的灾难。这就是我既不离开越国,又极力阻止越国做出过分举动的原因。我这样解释,季先生能理解吗?

季子:在下惭愧,没想到上将军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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