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东本来兴冲冲的提着刀跟在温可卿的攻寨大军后面,谁知进了大寨顿时被眼前尸横遍地的场景惊呆了。
到处是残肢断臂,有山匪的,也有精卫的;有被炸断的,也有被砍断的,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帐篷,木楼燃烧的火光映照在相互拼杀的山匪与官军脸上显得那样狰狞,血是红的,火是红的,眼睛是红的,就连天上的弯月也是红的。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秋东觉得想吐,蹲在地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低头看见血水顺着鞋边流淌,感觉脚下都是黏糊糊的,秋东再也受不了了,扭头逆着攻寨大军跑了出去,什么给冉容儿报仇,此时秋东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人群中崔大同看见秋东逆着人群向外走,喊了一声却被喊杀声掩盖,只好拨开人群,循着秋东的背影追了过去。
乱军之中,温可卿与南宫玉相遇,温可卿指着正渐渐退出与山匪打斗的黑衣人道:“那些莫非就是王霍借来的天将?”
“恐怕是,等结束了这场战斗,一切就明白了。”南宫玉淡然道。
“嗯,兄弟们随我杀进大堂,抓住山匪午青山重重有赏!”温可卿大剑一挥,直指山匪大堂。
“杀!”南宫玉手持佩剑带头对大堂发起了冲锋。
“哪来的小白脸,吃我许标一斧!“大堂里忽然冲出来两个精壮的汉子,一个手持板斧的黑脸汉子朝着冲锋的南宫玉横扫一斧。
眼看板斧直奔面门而来,南宫玉一个起身,瞬间弹起一丈高,落在板斧上,用力一踩,借力一脚踢在许标的胸前,许标吃不住力连连后退,抚着胸一口气提不上来。
“哼,三脚猫功夫也敢现眼?快叫武定通出来,这次看我不把他的肥脸打成猪脸!”南宫玉持剑而立,傲然道。
“五弟没事吧,你去休息,我来对付他。”孙雷在一旁看见许标被一招打到,又直呼四弟名号,知道来者武艺必然不在武定通之下,连忙扶着许标到一旁休息。
“就让我孙雷来会会你。”孙雷说完右手持刀,左手虚握,做了一个守势。
南宫玉用眼一撇孙雷,轻蔑道:“嗯?又是个用刀的?”说完凌空一跃,由上到下以雷霆之势斜刺孙雷。
孙雷知道这招来势凶猛,但也避无可避,只能双手持刀格挡,钢铁相交顿时火花四溅,双方各自被力量震开。
“没想到,小小的山寨竟然卧虎藏龙。”南宫玉甩了甩震的有些发麻的右手,收起了轻视之心,摆起剑式,稳扎稳打的跟孙雷刀来剑往起来。
温可卿见大厅有人阻挡,一时半会进不去,只好指挥大队人马围剿残余山匪,自己带着几个亲卫四处搜索山匪的木楼。木楼大部分都被烧毁,就算有几间好的里面也都是些杂物器械,没有引起温可卿丝毫兴趣。
温可卿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山寨北边有个山洞,山洞门口都是深深的车辙印。
“看来山匪的财物都在这里了。”温可卿暗道,招了招手,命令手下打着火把进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进去的亲卫回报道:“禀公子,里面有三间屋子那么大,存着山匪成堆的财宝。”
温可卿心中一动,招呼着十几名亲卫一同进了山洞。眼前成堆的金银财宝被火光一照晃的温可卿眼疼,温可卿一挥手道:“给我搜,谁找到一本叫《洗心诀》的书重重有赏!”
“是!”众亲卫一齐拱手,纷纷低头在金子堆了找一本名不见经传的书。
书还在秋东手里,这里就算掘地三尺也不能找到,众亲卫把财宝翻了个边也没找到,只能如实禀报。
温可卿沉吟半晌暗道:“不在这里?看来还是得问问午青山那个老匹夫。”抬头一见众亲卫还看着自己,只好收回心神道:“把这些财宝运回大营,发给阵亡将士遗孀,以慰将士在天之灵!”
“是!公子心系将士,众将必当以死相报!”一名侍卫长拱手欣喜道。
听了侍卫长的话,温可卿心中有愧,但仍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山洞。
话说武定通这边抱着晕过去的午青山,顺着蜿蜒曲折的密道,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出口,将午青山放在墙边,气喘吁吁的推开堵住出口的大石,探头一看,忽发现出口下边有两个人影。仔细聆听,两个人影的说话声似有些熟悉。
武定通躲在大石后面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恨恨道:“原来是崔大同跟秋东那两个小子。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在罗城坏我好事,正愁没地报仇,这次竟然送上门来了。”说完不动声色的拔出手里的单刀,隐在草丛中悄悄朝秋东所处的位置潜去。
秋东为何来到了这里,原来秋东受不了山寨里浓重的血腥,跑出了几里外觉得血腥味小了,才停下来,不巧正停在山匪密道的出口处,崔大同在身后追着秋东,也一路追到了这里,此时正安慰着秋东。
“啊!秋兄弟小心!”崔大同忽然大喊一声,将蹲在地上喘息的秋东护在身后。
“噗嗤!”单刀从崔大同背后刺透到胸前。
“啊!崔大哥!崔大哥你怎么了?”秋东被身后的动静一惊,连忙起身向后看去。只见崔大同已是浑身无力,软软的倒了下去。武定通也是一愣,以他对崔大同的认知,此人平时胆小如鼠,又薄恩寡义,所以才选择最先刺死相对难对付的秋东,没想到此时崔大同竟能做出舍身挡刀之事?
秋东见武定通突然出现,料到必是他出刀刺死了崔大同,想到平时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就怎么死在自己眼前,顿时恨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思维变得渐渐模糊,眼中也发出嗜血的光芒,低吼一声,朝武定通一边走,一边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武定通看着平时安安分分的秋东此时变得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竟然生出一丝惧意,结巴道:“你……你别过来!”说完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猛然瞥见脚下有块拳头大的石块,武定通眼睛一转,将脚在石块上一挑,石块立刻以迅雷之势朝秋东面门飞起,这要是被打中必然立时毙命,正在武定通暗自庆幸命该绝之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秋东手起刀落,刀身隐隐泛着红光,瞬间便把飞来的石块劈的粉碎,在此时秋东眼里,飞来的石块放佛被放慢了一万倍,只要秋东愿意,石块上的一个细小的凸起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在此时秋东的心里却要把挡在眼前的一切都摧毁。
毁灭!在秋东心里只剩下毁灭!
看着秋东一个刀落就把饱含风雷之势的石块砍的粉碎,武定通心中仿佛吃了一个苍蝇般的恶心,此时的武定通只想跑,于是他就跑了,刚转身,秋东一个甩手,将单刀朝武定通身后甩了出去,单刀径直插进武定通背后,贯透前胸,巨大的惯性带着武定通肥胖的身体向前冲了一段距离,死死的钉在了树上。
秋东解了心中的仇恨,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回想起刚刚的一切,秋东也觉得诧异,自己刚才心中虽然被仇恨充满,大脑却一遍一遍清晰的出现洗心刀法的口诀:“万千虎狼啸,刀缺马力衰;饮恨满腔在,血透百战衣。”彼时放佛自己就是一个置身沙场的将军,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刀锋所指,血流成河。
秋东不禁感到又喜又怕,喜的是触碰到洗心刀的至高境界,体验到那种无坚不摧的力量,怕的是这种仇恨爆发出的力量会让自己变得嗜血,变得被仇恨控制了心智。
秋东叹了口气不敢想下去,默默的将崔大同的尸体抱在怀里,走回了大营。这回去的几里路上,秋东想了许多许多,想起了从到了府衙那天认识了崔大同起,这个喜欢投机取巧的崔大哥,以为自己是午知府的亲信,便使劲巴结,直到跟随王捕头夜探大寨,自己见崔大同不顾恩义,一人逃跑,就与他闹了矛盾,直到他替自己挡刀那刻,自己还没能原谅他。
想到平时崔大同的作风,虽然喜欢钻营取巧,又自私自利,但品性却不坏,在罗城任职从不做欺男霸女的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多了些世俗圆滑,最后舍弃生死,取之大义,不是圣人胜似圣人。
“放心吧,崔大哥,今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善待。”秋东留着泪说。
到了大营,攻打山寨的将士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温可卿正指挥着精卫将山匪的财宝运出来,秋东将发生的事告诉了王霍。
王霍也深知崔大同的为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能做出大义之举,感叹道:“善恶真是一念之间啊!”说完立马命人通知温可卿将武定通的尸体带回来。
“报!在武定通尸体旁边发现一个被石头遮挡的山洞,里面藏有晕倒的午青山!”运回武定通尸体的精卫向温可卿报道。
温可卿惊讶道:“午青山?哈哈!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这老匹夫,把他关起来,待我随后审问!”
“是!”精卫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