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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约赛

渐渐地,卢子川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前面的倩影之上,偶尔蹙眉偶尔微笑的侧脸,略有瑕疵的长发,有时候她会用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卢子川便能看到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她的手指真的很长,卢子川暗暗拿自己的手指去比较过,徐梦璇比他要矮上一个头,但手指却和他的差不多长。除此之外,她的手指又白又细,非常漂亮。但越是如此,卢子川在面对徐梦璇时就越发拘束,以前小组讨论时虽然也会有面对漂亮女生时的小心翼翼,畏首畏尾,但至少内心是坦荡荡的,但现在一看到徐梦璇稍稍扭头就会做贼心虚地低下头来装作写作业,小组讨论时,也不像以前那样放得开了,总是强装镇定地把自己要说的说完,然后借着听别人说话的机会光明正大的看看徐梦璇漂亮的正脸,还要时刻注意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会被别人看出自己心中那些小心思。但是毕竟心中有鬼,每次目光与徐梦璇对上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开,同时还不忘用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来配合,努力告诉大家:我很认真在听你们说话,目光的游移那是因为我在思考。

高中同学之间的关系总是拉近得特别快,毕竟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同一个教室里。要是同一个宿舍,或者说有着同样爱好的,熟得还要更快一些。尤其是同住一个宿舍的舍友,因为有着宿舍夜谈会这样经久不衰的深夜活动,只要不是性格上差太多,总能建立一段很好的友谊。

开学不到两周,卢子川他们宿舍相处起来就已经很融洽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一间高中宿舍都会有那么几个生理健康知识特别丰富的深夜讲堂讲师,加上几个每晚蒙着头躲在被子里看网络小说的书虫,加上几个能够熟练使用外套书包地球仪等物品伪造睡眠现场偷跑出校外通宵的网瘾少年,再加上几个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插上几句的夜谈积极分子以及若干极少参与夜谈会,游离于集体之外的独行侠。

卢子川他们宿舍也不例外,深夜讲堂讲师是他们的舍长韩盛,开学的第二晚就开始给他们灌输两性生理健康知识,偏偏这个人的声音还特别有磁性,听起来真的就像在听深夜成人电台一样,所以每次卢子川听他说话总会觉得莫名的喜感。书虫他们宿舍也有两个,一个叫李叙,另一个叫赵明翰,两个人一人买了一台大屏MP4,内存卡里塞了无数的网络小说,从“少年轻轻挥手毁灭半个宇宙”的玄幻奇幻到“老子穿越中华上下五千年翻云覆雨”的架空历史再到“挥金如土校园二世祖泡尽天下校花”的YY小说不一而足,他们上课看,吃饭看,上厕所看,就连放假时间的娱乐活动也是躺在床上看小说,他们用青春汗水,谱写了一曲对网络小说的忠诚之歌。

卢子川则属于那种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插上几句的积极分子,他很少主动提出话题,但是只要夜谈会开始了,他就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个人没有被夜色征服,卢子川都会奉陪到底,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卢子川这个人睡眠质量不太好,只要有人在说话他就睡不着觉,只能在那里听着,听着听着就忍不住一起聊起来,所以他绝对是宿舍夜谈会的核心力量。至于网瘾少年,他们宿舍同样不缺,尤其是后来《英雄联盟》风靡起来的时候,明明都是理科,却人手一个地球仪,三天两头往外跑。梁世杰则是宿舍里比较特殊的人物,皆因他有一个异地恋的女友,每天晚上下课绝对是第一个回宿舍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衣服之后就开始跟远方的恋人打电话,经常缠缠绵绵到熄灯还不肯停,便躲到厕所或者阳台继续聊,偶尔还会抱怨几句:“厕所的兄弟冲点水,熏死我了!”卢子川有时很羡慕他,毕竟单身狗总会有所向往,但是每次看到他因为感情的事情心烦意乱甚至黯然神伤的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其实还蛮好的。卢子川他们宿舍有七张上下铺的床,住了十四个人,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个性,嬉笑怒骂,插科打诨,也会有争执和矛盾,但最后会留下来成为回忆的,总是那些快乐而美好的事情。

高中的校园生活,以后卢子川想起来总是觉得有趣而充实的,但是真正身处其中的那些时间,其实还是会觉得单调无趣,时间的流逝永远是难以察觉,每天的生活重复而单调,最大的期待就是两节体育课和被压榨得少得可怜的周末时间,这些时间大多都被卢子川花在篮球场上了,经常是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之后,或者坐在朋友的电动车上,或者和江流他们毫无顾忌地躺在篮球场边,或者沿着那条红色跑道慢慢走的时候,看着远处下沉的太阳,才会突然升起些微关于时间流逝的感慨。

当然也会有很多有趣的片段,有时是睡了一个舒服的中午觉,起床在阳台刷牙的时候,夏日的凉风吹过,不远处的小山包上面那些长得可爱的植物被吹得左摇右摆,发出“沙沙”的声音,舍友手机的喇叭传出温柔的女声“风吹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午后的静谧平和让人有一种从灵魂里透出来的舒服。有时是独自走在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会遇到中午留在学校休息的李思雨,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精致的伞,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生活中的趣事,偶尔逗得对方嘻嘻哈哈地笑,落在卢子川眼底,正如当年她在座位上转过身来,笑容比窗外盛夏的阳光更加明媚。也有时候是晚自习之后回宿舍的路上,和碰巧遇上的女同学边聊边走,看着树荫下凉亭里那些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对对情侣依偎着拥抱着窃窃私语,内心里算计着有没有可能和身旁的妹子凑成一对,于是这样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这样有趣的片段许多也记不得多久,慢慢地也会随被时间冲刷而淡忘,但是终究会有一些事情,是会一直一直被他所记着,念想着,也许穷尽一生,都不会忘却。

不知不觉间,高二的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第二个月的第一天,一个消息的逐渐传开,便让校园里本就浓重的篮球气氛,变得更加的旺盛——高一级的篮球联赛,将在这个月的中旬开始举行。这本来与卢子川他们这些高二的学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高一级的各个班级组出班队之后,都开始用空闲时间约别的班队打热身赛,一些实力比较强一点的,一边看不起实力较弱的班级,另一边又不想让竞争对手知道太多自己的底细,渐渐便把主意打到了高二级的师兄身上。联赛时间确定的消息传出不过三天,就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江流提出打友谊赛的事情,江流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双方郎情妾意,一拍即合,很快就敲定了下来。之后江流在课间的时候在班里说了这个事情,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综合篮球水平和个人意愿的考虑,很容易就定出了首发的五人名单:肖烨打控球后卫,刘俊皓打得分后卫(原本江流是想找张文旭的,但是张文旭却以学习为由拒绝了),白语枫小前锋,江流自己大前锋,吴基安打中锋。班里打篮球的男生很多,都作为替补,有时间的都可以去看,一般都可以上场玩一会,毕竟大家都是打半场野球出身,很少打正规的全场比赛,体力跟不上,跑上几个来回就喘得不行了。

一晃眼又到星期六,又是一周快要过去,他们和高一13班班队的友谊赛定的就是今天下午放学。中午起床去教室的时候,卢子川倚着走道的栏杆往球场方向看了一下,最外侧那个球场两侧的篮圈上都挂着一件蓝色的校服,这是学校篮球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习俗,在篮圈上挂一件衣服就代表要在这个场上打全场比赛,一般来说那些单纯来打半场球的人都不会动这些球场的,但是如果占场的人太多,或者说遇到一些品行没那么温和的人的话,有可能会直接把校服扯下来丢一边,所以还是会有人提前偷跑出来把球场占好。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高一13班的队长还好几次跑过来跟江流商量友谊赛的事情,看他们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也怪不得他们这般小题大做,毕竟他们虽然很多人都是从初中甚至是小学就开始接触篮球,但是几年篮球打下来,打的几乎全是半场野球,全场的正式比赛少得可怜。青春期的心,都曾被视频里科比的背身后仰,艾弗森的蝴蝶穿花,奥拉朱旺的梦幻舞步所惊艳,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球场上风驰电掣,轻描淡写的nolookpass,不讲理的干拔跳投,毫不留情的飞身盖帽,引爆全场的压哨绝杀,队友的兴奋,观众的欢呼,还有场边路过的女生惊叹而仰慕的眼神。这些能够大大满足一个男生虚荣心的画面,也许就能真真切切地成为现实,自然会被视作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然啦,也有对于篮球简单而纯粹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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