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松救女情急,不愿多跟他纠缠,施展“登萍渡水”轻功,身子便如在水上飘行一般,向赵忘凯疾追。
可是赵忘凯胯下所乘,正是杨文松当年花了五百两银子购来的大宛良马,脚程之快,除了黄月道人所乘的那匹白马,当世罕有其伦。黄马背上虽乘着两人,杨文松却兀自追赶不上。
杨文松大叫:“停步,停步!”那马识得他声音,但背上赵忘凯正自提缰力推,竟不能停步。
杨文松叫道:“小恶贼赵忘凯,你再不勒马,老子把你斩成十七八块!”
杨泡沫只是远远看着,不住流着泪水。杨文松心痛如割,叫道:“泡沫别慌,爹爹这来救你!”
顷刻之间,一马一人追出了里许,杨文松虽轻功了得,但时刻一久,毕竟年纪老了,长力不济,和黄马相距越来越远,忽听得呼的一响,背后拂尘劈风。他反手迴剑,架开了黄月道人劈来的一招,一阵风从身旁掠过,黄月道人哈哈大笑,骑了白马追着赵忘凯去了。
黄月道人和赵忘凯快奔一阵,将追敌远远抛在后面,眼见再也追赶不上,黄月道人生怕跑伤了坐骑,这才招呼赵忘凯辔徐行。
黄月道人没事就称赞赵忘凯有良心,虽见情势危急之极,仍是不肯先逃。
赵忘凯只有苦笑,斜眼看杨泡沫时,见她脸上神色恐惧中混着鄙夷,知她痛恨自己已极,这事反正无从解释,心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要骂我淫道恶贼,尽管大骂便是。”
黄月道人道:“喂,小妞儿,你爹爹的武功很不坏啊!嘿嘿,可是你师父比你爹爹又胜了一筹,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仍是拦不住我。”
杨泡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并不作声。黄月道人道:“那使刀的老者是谁?骆马湖的飞天蜈蚣柯铁怎么也来了?”
杨泡沫打定了主意,不管他问甚么,总是给他个不理不睬。
黄月道人笑道:“徒孙儿,女人家最宝贵的是甚么东西?”
赵忘凯吓了一跳,心道:“啊哟,不好!这老道人要玷污水姑娘的清白?我怎地相救才好?”口中只得道:“我不知道。”
黄月道人道:“女人家最宝贵的,是她的脸蛋。这小妞儿不回答我的说话,我用刀在她脸上横划七刀,竖砍八刀,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横七竖八’,你说美是不美?”说着刷的一声,将腰间的短刀擎在手中。
杨泡沫早就拚着一死,不再打侥幸生还的主意,但想到自己白玉无瑕的脸蛋要被这恶僧划得横七竖八,忍不住打个寒噤,转念又想,他若毁了自己容貌,说不定倒可保得身子清白而死,反而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黄月道人将拿把短刀在她脸边晃来晃去,威吓道:“我问你那使刀的老者是谁?你再不答话,我一刀便划将下来了。你答不答话?”
杨泡沫恶狠狠看了黄月道人一眼,黄月道人右手一落,红影闪处,在她脸上割了一刀。
赵忘凯“啊”的一声轻呼,转过了头。不忍观看。杨泡沫已自晕了过去。黄月道人哈哈大笑,催马前行。
赵忘凯忍不住转头瞧杨泡沫时,只见她粉脸无恙,连一条痕印也无,不由得心中一喜,才知黄月道人刀法之精,实已到了从心所欲、不差厘毫的地步。
适才这一刀,刀锋从她颊边一掠而过,只割下她鬓边几缕秀发,肌肤却绝无损伤。
杨泡沫悠悠醒转,眼泪夺眶而出,眼见到狄云的笑容,更是气恼,真想骂道:“你……你……你这幸灾乐祸的坏……坏……坏人。”
她本想用一句最厉害的话来骂他,但她平素从来不说粗俗的言语,一时竟想不出甚么凶狠恶毒的句子来。
黄月道人短刀一举,喝道:“第二刀又割将下来了。”杨泡沫心想反正一刀已然割了,再割几刀也是一样,心里叫道:“你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黄月道人狞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我知道了你好像是个哑巴?不和你玩了。”嗤的一声轻响,刀锋又从她颊边掠过。
这一次杨泡沫没失去知觉,但觉颊上微微一凉,却不感疼痛,又无鲜血流下,才知这老恶僧只是吓人,原来自己脸颊无损,心头一喜,忍不住吁了口长气。
黄月道人向赵忘凯道:“乖徒孙,爷爷这两刀砍得怎么样?”
赵忘凯道:“武功高极啦,当真了得!”这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
黄月道人道:“你要不要学?”
赵忘凯心念一动:“我正想不出法子来保全水姑娘的清白,若是我缠住老道人学武艺,只要他肯用心教我,没功夫别起邪念,我就好想法子救人。可是那非讨得他欢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