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突大战之后,阿史那云杰一死,整个突厥顿时分崩离析,一部分突厥人跟随者咄吉迁往漠北,咄吉是莫利可汗的唯一的儿子,是突厥合法的继承人,他在漠北自称继罗可汗,王庭因在漠北,所以称之为漠北突厥。突厥中另一支比较强大的部落族群由当时的左贤王阿史那骨不离率领,定居在漠南,他也自立为可汗,自称往绝可汗,因在漠南,所以称之为漠南突厥。
漠北突厥与漠南突厥处处针锋相对,咄吉对骨不离当年背叛莫利可汗一直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对草原上水草的争夺,双方关系相当紧张,时常会爆发战争,每次都是你死我亡的一场死战。
就在刚刚过去的秋天,双方在交界处因为一处水源的问题,双方展开了一场较量,结果这次却是漠北突厥大胜,阿史那骨不离差点被活捉,人口牲畜损失不少,好在今年的冬季提前到来,咄吉也自认没有能力完全吞并漠南突厥,在大胜之后也就撤兵了,阿史那骨不离带领着剩下的部落只得再往南迁,没了那处水源地,他们整个冬天日子都会非常难过。
大战之后他们还经历了一场瘟疫,使得他的损失巨大,每天都有饿死的族民,饥饿带来的是部落严重的不安定,最近,越来越多的族民投向了咄吉,族长都约束不了,草原本就信奉弱肉强食,他现在连族民们的肚皮都管不了,又怎么指望他们留下来呢?骨不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着部落就要分崩离析,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的。
“父汗,不如我们去大唐就食吧?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我们都撑不过这个冬天!”这是往绝可汗的大儿子阿史那不真,其实说是“就食”,他很清楚,就是去抢粮食。
漠南突厥与唐接壤,既然打不过咄吉,但是去唐境内抢点粮食总是可以的,毕竟他们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抢完就走,大唐拿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办法。
“可是,唐人就一定好抢了吗?”阿史那骨不离说道,“你忘记阿史那云杰了吗?”
“儿子也知道唐人不好惹,可是总比饿死强吧!”阿史那不真无奈的说道。
阿史那骨不离自然也知道,现在除了去唐境内抢粮食,别的也是没办法了,可是,真的叫他去侵犯唐境,他确实提不起一点的勇气,他还记得当年那场大战,还记得唐军是如何杀破突厥的骑兵的,想想当年阿史那云杰的头颅高高的悬在金狼旗上,他就不由得一阵胆颤,想想都会做恶梦,现在图一顿饱饭,到时大唐秋后算账,那他的漠南突厥可真就彻底要消失了。
阿史那不真见他还在犹豫,急忙说道:“父汗,儿子听说百万唐军在渤海全军覆没了,如果消息可靠,那现在唐军根本就抽不出兵力来对付我们。”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史那骨不离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如果唐军损失了百万大军,那就算唐军事后清算,也没有兵力来对付他们,到时他们往草原深处一躲,唐军又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阿史那不真急忙说道:“儿子也只是听说,还没有证实,不过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如果消息可靠,那我们就去大唐狠狠地吃一顿!”阿史那骨不离兴奋了起来。
李洪基自打进了丽清池行宫,就再也不曾出来过,尽管丽清池行宫离长安不远,但是毕竟多有不便,更不用提上朝的事了,大臣们的奏章也只能送往行宫里,但是苦等却不见批阅,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对于朝臣,李洪基也是一概的不见,除了安元顺上次带一名自称世外高人的道士觐见之外,就是他也再也见不到李洪基了,不过有安贵妃在李洪基身边,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们这位皇帝现在突然对修道炼丹十分的感兴趣,每日里竟是与道士们谈玄说经,研究道术,除了在床上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都待在炼丹房里,对国事是一概不问,奏章压根就不看一下。
“安相,对于远征渤海的士兵的善后工作陛下批示了吗?还有,上次战争中的那些有功之臣是不是也该奖赏?”几个将军们围住安元顺问道。
今日本该有的朝会因为李洪基的缺席,自然也是走个过场,大臣们相继散去,但是对于那些参与过征渤海的将领们,他们迫切需要知道朝廷到底要怎么善后,还有活着回来的士兵,虽然战败了,可是毕竟还是有立功的士兵,他们的奖赏是否需要兑现?这些都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大问题,搞的不好,引起士兵哗变,他们头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安元顺斜眼瞧着这些武官,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老粗,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幽幽的说道:“这些事一向都是高相负责的,你们去问他好了。”
沈纵也在此列,他急忙说道:“安相你又不是不知道,高相到现在都还卧床不起。”
“哦,那就等高相好了再说吧。”安元顺不痛不痒的说道。
“安相,那么多士兵家里还等着抚恤过日子呢。这可等不起啊。”沈纵着急的说道。
安元顺看看沈纵,摇摇头,竟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走了,只留下这些将领们愤恨的站在那里。
“这个老匹夫!”众人骂道。
“不行我们直接找陛下去!”
“对!直接面见陛下!”
将领们群情激奋,吵吵嚷嚷起来。
“大家别急,要不我们还是先去高相那里问问情况再说吧。”沈纵建议道。这些武官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就算去了行宫又能见到皇帝吗?这么多人去跟皇帝要吃要喝要抚恤,皇帝会怎么看?说不定会治他们个大不敬。
杨凡今日跟李挽云告个假出来,自从回到长安,他还没有去看看高光远,只是听斛律正说过高光远无性命之忧,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作为他的老上级来说,杨凡于情于理都要来探望高光远。
杨凡在病床前跟高光远说着话,高光远现在依然十分的虚弱,只是最近勉强能下的床了。
“叫二郎笑话了,这点小伤,居然还要躺在床上休养,想当年,老夫在战场上那也是刀锋剑雨的过来了,没曾想,到底还是老了。”高光远颇有些落寞无奈。
杨凡刚要安慰他几句,只听得门外一阵的嚷嚷,紧接着沈纵他们推门而入,管家一脸无奈,“老爷,他们硬闯进来,小的拦不住。”
高光远摆摆手,示意管家出去。
“高相,你可要为大家做主啊。”沈纵向前说道。
沈纵就把情况向高光远娓娓道来,高光远也是越听越气,他恨不得马上起身面见皇帝,杨凡赶紧在旁边劝住。
“放心,我高光远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为弟兄们讨这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