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又是四点,睁开了眼就再也睡不着了。窗对着西桥,橘黄的灯印在江面上有些游离,不成形的形状。火车就那样安静地掠过江面,是很轻盈的样子,水里倒映着那抹淡淡的流光,很好看。
没有月,去江城的船都停在桥下的那个港上,是很丑的那种船,有时候上面会标着几句白漆刷的口号,有的还是中英双语: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样的夜,我和那几艘“硬道理”一样,总会在四点的时候醒过来,摇摇晃晃,在一旁看着别人忙碌。
习惯性地,烟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有再抽了,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它慢慢熄灭,最后一点零星的火苗似乎还是有些温热,在把它碾到手臂上的时候还是有些烫,对的,烫地我的头皮,我的全身都没有自主地战栗了起来。而后,却毫无征兆地趴在窗台的玻璃上失声痛哭。哭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那一巴掌打在我的左脸上,不疼,只是手指拢了些打出了点清脆的响声。他是生气了,第一次。看着我左脸颊上淡淡的指痕时,手颤抖着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想说什么,只是看见我的双眼后,生生收回了喉咙里的话,红了眼眶。
眼泪花了我浓重的妆,滚过我的唇,夹着口红的味道流进了我的嘴里,也许那一刻,就连我的泪水都是血红色的吧。我抬头,对上他惊慌的眼神,而后默默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计划表,垃圾桶里,还有院里同意我跟随组织一同入非的批准,取了桌上的钥匙,离开。
他穿着睡衣,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离开,关门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久了,就有些饿了,起身去了厨房切了一块昨天没有吃完的面包坐在“小恶魔”的窝旁,分了一半给它。吵了它的梦,它似乎有些不乐意,睁眼往我这边瞥了一会儿,而后凑到面包前嗅了嗅,没有什么食欲,轻轻哧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的脑袋枕在前腿上,睡了过去。也是,它没有多少莫名其妙的剧情,哭不到会饿的程度。
十点,收拾好行李,披了件大衣出了门,口袋里放着蝎子的歌,让人孤寂的嗓音,一遍一遍循环着。
天气不是很好,踏出小区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一半,要下雪了。抬头看了看,收了腕上的表放进了信封里。我想再走一次大街,和上一次的天气一样。
院里定的,是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