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看看这个小院子,除了一根晾晒衣物的竹杆,还有一口装水的大缸,只是如今已被砸了个洞,水从洞中流出来湿了一地,如今只剩下不到半缸水了。地上一个筲箕翻盖着,四周散落未摘完的野菜。
两小孩仰头望着这个陌生的小道姑,又喜欢,又害怕。
小男孩弱弱地问:“你,你真是我们大姐吗?”
七彩低头看了他一眼,“是吧。”
她信步走进茅草屋,屋内摆设一目了然,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桌子,两张断腿的凳子。靠时边是两张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张板凳拼接搁上床板而已。床头旁放了一个大木箱子,漆已经剥落了,估计是嫁妆。上面搁着没做完的针钱篮子。
陈九坐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没好气地问了一句:“饭做了没有?”起身见是七彩,哼哼哈哈地又躺了回去。
七彩不管他,四周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像样的家具,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过下来的。
她走出门外,小姑娘坐在廊阶处摘野菜,小男孩也在院角拨弄着几根柴火。
她坐到小姑娘身旁帮忙摘野菜,一边小声问:“你叫兰子?”
小姑娘咧嘴一笑,清秀的脸蛋扬起一道粉红,她点点头:“嗯,我叫兰子,弟弟叫槐子。姐姐你叫什么?”
“七彩。”
“七彩?真好听!”小姑娘羡慕地道。
七彩扬了扬嘴角,这还算好听呀?
“你们平时都靠什么挣钱?”
小姑娘低声道:“娘帮别人做做针线活,有时也会到镇上大户人家家里洗衣服。”
“你爹呢?”
小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我爹,我爹他……”
“娘回来了!”槐眼最尖,一见他娘回来,忙跑过去,把挎在手上的篮子拿下来,笑容一下僵住了。他抬头:“娘,怎么没米呀?”
吕氏叹了声气,看看七彩,不自然地道:“七婶家,也没什么米了。”
两个小的一下呆住了。“那我们吃什么?”槐子问。
吕氏无力地坐到凳上,久久没有出声。
“娘,我跟弟弟再去田头挖些野菜吧。”兰子懂事地说。
吕氏点点头:“小心点。”
两小孩挎上篮子就要往外去。
七彩站起来,拉住兰子。她拿出刚才剩下的银子,取出一块碎银交给兰子:“拿去买点米。”
兰子一下懵了,不知该不该拿去。她看向自己母亲。
妇人愕然地看着七彩。
“去吧,既是自家人,便不要客气。”
吕氏听了,高兴地用力点头:“对,自家人!”转而向兰子道:“去吧,再买点肉回来给姐姐吃。”
“哎!”兰子高兴地应着。
槐子忙跟上:“我也去我也去!有肉吃罗!”
两孩子跑远后,七彩将剩下的银子交给吕氏,吕氏说什么也不收:“这么大一笔银子,我,我怎么能收你的?”
七彩道:“收下吧,只是十五两而已。我也就这么多了。”
吕氏推开:“不,这十几年你一直不在家,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当年我……真是对不住你!”
七彩摇头道:“我这些年都挺好的。我如今是方外之人了,这些银子对我也无多大用处,你拿去吧。”
吕氏不信:“你如今虽说在道观里,但你总该留着些才是,哪里会用不着银子的地方,不能都给了我。”
七彩笑笑,将她推回来的银子推了回去:“真的不用。这里虽然只有十几两银子,应该也够你做些小本买卖了,往后总有些着落。”
吕氏叹道:“小本买卖?你爹他……唉,这些年,总也改不了这毛病!若不是他这样,这十几两银子够我们一家吃两三年了。”
作为一个现代的灵魂,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想了想,从妇人手里取回了二三两碎银,转身进了里屋。
吕氏见了,忙跟了进去。
陈九依然躺在床上,这次连身子都没抬起,只是睁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他爹……”吕氏唤了一声。
陈九不乐意地哼哼:“饭做好再叫我,我再躺会儿。”
七彩真想把这个烂泥一样的男人拎起来胖揍一顿!她踢了两脚床脚,道:“这里有三两银子,若你保证以后都不再赌,老老实实地做些小本买卖或者租一块地认认真真过日子,这银子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