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了?”小女孩与小男孩看到自己娘亲抱着小道姑失声痛哭,均不明所已。他们担心地上前扯了扯妇人的衣摆。
吕氏喜极而泣,惊喜得无与复加。她抹了把泪,想笑,却笑不出来,眼泪还是不断地往外淌。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张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脸,似怕遗漏半分,又似怎么看都不够。她语无论次:“孩子,你,你,你过得好吗?”
七彩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女儿早在十几年前便不在了,不能说她死了,但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自己在主导着这具身体。但,对于妇人的感觉,确实有着一种亲切感,这才让她忍不住插手这件事情。
吕氏见小道姑不言不语,心酸地道:“是呀,是我对不住你!”她目光灼灼:“孩子,我是你娘呀!”
“娘?”虽然已确定了七八分,但当妇人把这个称呼说出来时,依然还是很陌生。
吕氏连连点头,她急切地拉着七彩的手:“孩子,当年你刚出生没几天便被你爹卖给了人牙子,娘没用,没能留住你。可是娘记得清清楚楚,你颈后有一颗红色朱砂痣,不会错的!”见小道姑陌生地看着自己,她再次强调:“我真是你娘呀!”她似记起了什么,撩起自己的头发,指着自己颈后:“你看,娘这里也有一颗朱砂痣,与你的一模一样。”
七彩看了,果真是有一颗红色的痣。但,其实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颈后有一颗痣!这话她没有说。
说真的,自己对她实在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潜意识的感情中觉得亲切。但让她叫声“娘”,她又实在叫不出来。
陈九见几人久久未进屋,不耐烦地叫道:“他娘,你在外边跟个外人叨什么?赶紧回来做饭!“
吕氏听到叫声,忙拉着小道姑:“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们没感情,但好歹回家了,走,进去见见你爹吧。”
想到陈九那贪婪的嘴脸,再看到这吕氏半边脸的划痕,七彩实在对这具身体所谓的“爹”没有半点好感。
“娘!”两个小孩再次叫唤。
吕氏高兴地摸摸他们的头:“来,来,叫姐姐,这是你们大姐!”
“大姐?”两个小的疑惑地瞪大眼睛望着小道姑。
七彩十分不习惯,对吕氏道:“别,我如今已是方外之人,叫我七彩吧。”
吕氏见小道姑神情始终淡淡的,心里一阵失落与伤感。但又想到她从小就被卖出去,却也怨不得她对自己有怨忿。她强打精神,拉着小道姑向里走。
七彩本有些抗拒,奈何此时身体似不受控制一般,双腿自觉往里走。无法,她唯有听从身体的本能反应,随吕氏走进院子。
吕氏见此,高兴地朝两小孩道:“快告诉你们爹。”
两小孩反应过来,欢喜地跑进屋里:“爹,爹,我姐姐回来了!”
陈九走到门口就定住了。方才看到小道姑他就觉得太像了!虽然他也觉得极有可能,但当时让他退出三两银子实在太可气,他就没往深处想。
“他爹,这是咱们的大女儿呀!”吕氏喜极而泣。
陈九嚅了嚅双唇,本能地道:“怎么可能?”
“真的!”吕氏上前强调,“她生下来时,我就看过她颈后有一颗与我一模一样的红痣!错不了的!”
道姑与自己婆娘年轻时几乎一个模子,陈九知道就算自己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想到三两银子变为泡汤,他心中实在有气。
“回来就回来,既是一家人,就不该将到手的银子又退回去。”陈九不甘地道。
吕氏愣住了。
七彩冷冷地看着这个所谓的爹,道:“难怪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卖儿卖女。甚至,连媳妇都想卖!”
“你!”陈九被堵得说不出话。他将火发到自家婆娘身上:“这些年不见了,你就敢肯定这是你女儿?你看看她,哪一点是帮自家人的!”
吕氏不敢驳自己男人,但也知道他不讲道理,无奈只能嘤嘤地哭着,手却始终没有放开七彩。
七彩知道与这个陈九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个赌徒,想让一个赌徒戒赌,好比戒毒一样难。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劝吕氏离开那个男人。
“哭!就会哭!赶紧做饭去!”陈九气哼哼地甩门回到屋里。
吕氏抹了把泪,对七彩强言欢笑:“你先坐会儿,娘这就做饭去。”
小男孩不知道何时窜到屋里,这时从屋里跑出来,叫道:“娘,家里没米了,咱吃什么呀?”
吕氏一愣:“那,那我到七婶家先借点粮去。”
她拿了个碗走出去,又回头交代七彩:“你一定等着,娘去去就来。”
七彩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吕氏见她点头,才放心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