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他站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居然要两只手撑着椅子扶手才能办到,仿佛一个七八十岁的虚弱老人。没有说下去,他走出了家门。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与两年前的他不同,两年中他老了不止20岁,小芸的秀发中也出现了缕缕银丝。他吃力地拉开实验室的大门。现在是假期,没有实习的学生来这里实验。整层楼都空无一人。穿过长长的通道,沉重的脚步激发着空荡的回声。
大都市的城区寸土寸金。新建的实验楼里也有实验室,但吴天明很少去那里。住院部,门诊部在迎向街道的新主楼中,新实验楼跟新主楼呈L形排列,但并不相连。
在它们中间,半包围地连接着被称作旧楼的废弃建筑——建于上世界80年代末的老式六层楼房。那里曾经是医大三院的主体,门诊,住院部,实验楼,手术室甚至太平间,都在同一个建筑内。但出于资金紧张和担心影响医院正常工作的考虑,似乎短期内并没有拆除或者翻建的计划。
旧楼的某些部分与新楼仅有一墙之隔,为了最有效地利用空间,开发商也搅尽了脑汁。但这样的一来,想从主楼进入实验楼就要从旧楼穿过或者从外面绕半圈。年轻的女医生护士和实习生们宁愿绕路也不肯穿过老楼的。一方面是老楼被新楼包围后,采光完全被遮挡,只能靠几只老旧的白炽灯照明,而且烧掉一大半也没人修理。再者旧楼的科室已经完全搬到新楼,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整个楼内阴森空荡,人气全无。更要命的是用来存放实验标本和试剂的库房和存放解剖尸体太平间留在了这里,里面还有不少尸体和泡着人体器官的玻璃容器。结果鬼楼成了旧楼的代称。
吴天明根本不在乎。他和平常上班时一样在旧楼的实验室中整夜工作。因为这里有他大量的实验数据,和在需要无菌恒温条件下长期观察而不能移动的培养样本。
几乎每次带实习生来这里的时候,他都象老鹰抓小鸡游戏中的老母鸡一样,被一大串女学生抱着腰排着队,一路上听着女生大惊小怪的尖叫声进入实验室的。甚至有个女生为了能不来实验提出要求转系。当然最后还是放弃了。一方面能考上吴天明的研究生实在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另一方面年轻帅气的吴教授让女孩子们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依赖感,完全可以抵消旧楼的诡异气氛。当然,那个女孩一直到毕业离院,始终都是紧跟在吴天明身后的第一个,也就是紧紧抱着他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