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星到街市买了纸和笔。为什么他需要纸和笔呢?原来他要给胡雪珊写情书。
他在信中写道:「千年前,一个在尘世的修行者,因为修行功德圆满而重返天庭。在天庭上,他见到一迷失的仙女正要归入尘世,因钟情心仪于她,修行者竟而愿意放弃得之不易的修业,再返人间找寻那女孩。这世界他来了,但是他不知到那女孩在那里。直到,在不期然的偶然里,在不可能地方的地方里,他与她相遇。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场相遇是千年前已定,经过了千年的找寻与等待,他们终于碰上了。」
他自己编了这么个故事,看似没头没脑,但隐喻他是那个修行者,而那个仙女将会是读到这封信的胡雪珊。
在神鼎教,古寒星除了任牢狱班狱卒外,尚获西门雄选中,担任送信差使,专门替情郎西门雄送情书给情妹宛儿姑娘。
这天,古寒星这个送信差使又受传唤来跑腿送信。他进入莲花静地,来到胡雪珊与宛儿姑娘主仆的住处。随后,在门外高声叫道:「有人在吗?古寒星前来送信。」
一会儿后,有人开门并走了出来。
胡雪珊翩然现身,轻盈秀逸,淡雅高贵,再现绝世风华。
古寒星瞿然动容,感觉仙子降临。
胡雪珊悠然自若地道:「我们家宛儿怕羞,不敢自己来拿信,委托我来代收,信给我吧。」
宛儿姑娘听到是古寒星送信来,她硬是不肯自己出来拿信,说那会羞死人。你说没人帮拿信,她又一副饱受委屈的可怜模样。所以这事已成惯例,只要是古寒星送信来,宛儿姑娘马上升格为小姐,胡雪珊只得出马代她来拿信。
古寒星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他将这一封信递给胡雪珊,道:「西门护法有信在此,劳烦小姐代转给宛儿姑娘。」
胡雪珊伸手取信,怕像上一次,被古寒星眼神莫名其妙带离实境,她没敢与古寒星正视对望。
胡雪珊取到信,随即转身要回屋内。
古寒星突然道:「小姐请留步。」
古寒星又有古怪,胡雪珊停下脚步。不待转身,古寒星已走到她身前来。
古寒星道:「古寒星有信在此,要给小姐,请小姐收下。」
胡雪珊一时无言,古寒星这样的主动早晚有一天都可能到来,可是当它发生时,她还是犹如没有心理准备一般,不知该如何去对待。也许在进一步考虑要不要接信,胡雪珊迟疑了。
古寒星见胡雪珊迟疑,他道:「这是我写给小姐的信,小姐不接我的信又怎知我为何要写信给小姐?」说完这句话,他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胡雪珊。
胡雪珊羞怯地伸手接了信,低头不语,脸颊上不自主地出现了两团红晕,没了原本的泰然自若。这时她全然理解了宛儿不敢来取信的情愫。原来这情境着实教人发窘,让人说不出话,移不开步,抬不起头,只想找地方躲那害臊,藏那羞赧。
宛儿身陷西门雄爱情漩涡,胡雪珊代为取信替她挡羞解围。不意,这时胡雪珊也身陷古寒星漩涡,她盼望宛儿来救,最好宛儿能拿扫把来赶人,替她解围。
胡雪珊若对古寒星不在意,直接拒绝就好,完全不需如此挣扎,慌乱不知所措。这情景让人好奇的想知道,到底是写情书难?还是接情书难?
胡雪珊上次给古寒星搞得心神不宁,这次又来,她真不知古寒星是来干什么的。只是,她感觉她惨了,这个人莫名其妙的闯入她的心湖,掀起涟漪,她恐怕就此不得静。想多了,她更怕了。只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然后赶快跑进屋里去。
仙子的身影不在,古寒星茫然若失,寻思,难道我跟她真等了千年之久才相遇,思念如此之浓郁,感觉如此之实在,彷佛与她的故事如信中写的那样是真的。
此后,只要古寒星有受命前往莲花静地送信给宛儿姑娘的机会,他就顺道也给胡雪珊带上一封自己写给她的信。以前古寒星未明显追求胡雪珊时,胡雪珊出来代宛儿拿信都显得落落大方。现在,只要听古寒星来,她的心就像小鹿乱撞,她的丫头宛儿只想到自己的羞怯,却不知做小姐的同样有此羞怯。
这天,古寒星送信来,胡雪珊开门见了他。收了信之后,她忽而兴致来临地道:「近日我师父传授我们武功时,说我们莲花剑法乃佛门功夫,她要我们多读读佛经,俾能增益我们的功夫。我观大乘佛教中的诸佛与菩萨们,往往或坐或立于莲花之上。大乘佛教的经典,也有以莲花为经名者。莲花在大乘佛教中备受推崇,却不知原因为何?你可知其中典故。」
古寒星仔细听完。根据”打铁要趁热,包子凉了就不好吃”的哲学,他理当趁此机会施展致命的吸引力,一举掳获她的心才是。可是这个题目要如何用上手,一时让他陷入沉思。
古寒星沉吟半响后,道:「大乘佛教的教义思想认为,只有在烦恼和苦痛当中,才能孕含圣洁和解脱。故一个学佛、修行中的菩萨,必须入尘世,和苦难的世间众生同苦难、同烦恼,才能真正开悟得道、解脱成佛。而莲花生于肮脏污秽之淤泥,最终能出淤泥而不染,成就超脱不凡的美丽,天地物事再也没有莲花的这种特质,可以如此彻底地阐扬大乘佛教的教义思想,因而莲花备受大乘佛教推崇欣赏。」
胡雪珊惊讶地见识到古寒星的不凡学识,她不明白拥有这样学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神鼎教之地。她道:「你!难道是那怀有大慈大悲之心的修行菩萨,为了教化普渡众生而出现在我们神鼎教之地,而甘愿与世间众生同苦难、同烦恼。」
古寒星道:「在神鼎教之地,妳不也是像是那圣洁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幽雅吐芬芳。」
一个在世修行的菩萨与一朵圣洁莲花,他们天性相似,都是宇宙最高真理所本有的品质。古寒星的暗喻,正在表达他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雪珊中招深受迷惑,不自觉地被掳获了。
此时,古寒星情不自禁地去拉她的手。她放低眼脸带着害羞的表情,没有拒绝。古寒星进一步伸手揽她的腰。她娇躯微颤,脸上的红晕窜到耳根子后面了。火红的两脸逐渐贴近。剎那之间他拥她入怀,让四唇相接。他们肆意妄为,平日的羞怯与矜持全然抛却不在。对心爱的人深情一吻,是心中深远长久的渴望,满足那深刻渴望的妙意,只有忘情于天地的那两人才能真正感受到。
自此之后,只要古寒星来送信,胡雪珊就立即抢着要出来,不待宛儿央求。胡雪珊会说:「我知道妳怕羞,这信我帮妳拿。」说完就不顾一切飞奔而出,害得不知情的宛儿感激地热泪盈眶。
今儿见到了古寒星,胡雪珊的脸上带着笑意,但脸颊上出现了两团红晕,语带忸怩的道:「昨天我梦到你跟我在一起了,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
古寒星兴冲冲地道:「真的吗?那我们俩在做甚么?」
胡雪珊道:「我梦见你在骑马,而我在喂鸭子。」
古寒星听完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骑马代表我自远方工作回来。妳喂鸭子代表妳殷实理家。男耕女织,好一幅家园景象。」
古寒星大剌剌地点出这是标准的夫妻生活。胡雪珊是个女孩家,脸皮没那么厚,又起害臊,道:「人家是正经跟你说话,那知道你尽会使坏。不理你了。」说完她转身就溜进屋里,门响一声就绝然叩上,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西门雄与宛儿这边也是鸭子划水,日久现真情。有一次古寒星代西门雄送信给宛儿,宛儿破天荒地回了她亲手做的糕点,要古寒星带回给西门雄。
此举让西门雄欣喜若狂,直言辛苦有代价,千谢万谢于古寒星。
古寒星辞谢再三,他心虚自己得了便宜,该感恩的是他自己。
古寒星替情郎西门雄送信,而胡雪珊替情妹宛儿收信。结果干柴烈火烧到少男少女,完全都乱了套,也不知谁该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