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立于光线黯淡地昏暗角落,背影有些模糊,在其身上一扫而过,鲁缑目光便停留在墙上一角,那里要比四周暗些,应该是挂着什么东西,眯起眼聚光,可以看见轮廓了,是四四方方的,但具体是什么仍是盖着一层黑暗,甚是不真切。
“难道她所求之事,和墙上东西有关?”见身影移步摘下自己方才观看的东西,鲁缑脑海里便将她之前的话联系了起来,低头暗自疑惑道。
“啪嗒”桌上传出轻微地声响,随后便掀起一阵微风,惹得火苗两侧的黑影来回晃动,片刻后,才恢复平静,安宁下来。
眼前空无一物的桌面突兀多了一张纸,着实让鲁缑反应不过来,短暂地愣神后,抬起头,见对面女子伸手示意,鲁缑微微点头,观看了起来。
纸被纤细地红木牢牢固定在框架中,木上有着些许虫子蛀食的小洞;或许是有些年头纸张微微泛黄,糙纸上画有太阳和一间冒着烟的房屋,还有三个由几条线拼凑而成手拉手的人,其中,中间稍小的人周遭画了一圈线段,不知是何意。
看完面前粗鄙的图画,鲁缑伸了个懒腰,然后将其轻推到对面,轻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照着这副破画,再描摹一副吗?啧啧啧!还真不是难事啊!”
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女子轻触着桌上的图画,苦涩道:“鲁公子!不是让你描摹,而是画上另有其他……”
心中正数落那副画如何不好的鲁缑,一不留神竟将女子口中话听成了'画上其他'顿时,眼冒精光,大笑道:“画画你可是找对人了!我上学时可是有画画小天才等头衔,看你那破画上有火柴人,我再加上飞机大炮等超现代元素吧!来来来,几分钟的事!”说着就俯身去拿那副画。
“你够了!不要再说了!”躲过鲁缑魔爪,将画紧抱在胸前,女子一反常态,紧闭着眼,满脸通红,尖声怒喝道:“嘲笑她人有意思吗!是不是羞辱十五岁孩童你很兴奋啊!是不是感觉比十几岁孩童画画的好你很有优越感啊!”
油灯上的火苗来回晃动几下后,便恢复如初,短暂地沉寂后,空气中渐渐响起了轻微的喘息声。(终究是女人呐,再怎么喊也比不上男人喊的有力持久。笑)
被连珠炮般地问题狠砸一通,头添一顶欺凌弱小大帽子的鲁缑,顿时,像中了定身法般身体僵硬,被人掐住脖子般哑然失声,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对面。
女子面带愤怒胸脯剧动,视图画如自己命根子般死死抱在胸前,仔细回想一番她的怒喝,再看她现今的动作,鲁缑终是发现自己说得确实无理不敬有些打击人,眨巴眨巴眼,便悻悻坐下,和做错事等待挨批的孩子无二低头不语。
喘息声过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女子,睁开眼,却见鲁缑深埋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略微沉思脑中就跳出了之前的片段,小嘴张成O型,然后急忙将图画放到桌上,跑到鲁缑跟前,焦急道:“恩人!方才我脑袋不清楚话说地严重了!多有得罪!你可要见谅啊!”说着便要跪下谢罪。
匆忙站起身,拉起她手,入手处,鲁缑不禁有些疑惑,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细滑,反倒是有些糙,如砂纸般地糙,低头欲细看时,那手却突的挣脱束缚逃了出去。
“咳!”不知是灯光的过还是怎地,女子脸上挂着异常地红晕,鲁缑不由干咳一声,尴尬地收回手,一脸惭愧,道:“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之前先出言不逊,惹你发怒,错在我身!应该是我望你见谅才对!”
“不!是我得罪恩人了!我……”
手掌晃了晃,鲁缑打断了她的话语,淡淡道:“我们不要再讨论谁对谁错了好吗?就此揭过,言归正传,说说你所求之事吧!”
微微点头,拾起桌上地图画,轻摸着边缘,苦涩道:“鲁公子!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愿意听吗?”
“恩!”见女子面带愁容,眼角有着几分晶莹,鲁缑脸上惭愧之色渐渐隐去,神情也庄重起来,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你说吧!我定将洗耳恭听!做你忠实的聆听者!”
深吸一口气,女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追忆之色,盯着烛火,慢慢诉说了起来:“原来地定原城本不是这样,他源力充沛,人们生活非常富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后来,可后来!后来!”
说到此处,就见她好像是要说出尘封已久的悲伤往事般,脸上渐渐布满痛苦之色,仿佛无助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惊恐慌乱,竟说不下去了,鲁缑全都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将她攒地发白微微颤动的手放在了手心……
声音突地消失,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缓缓低头,女子这才发现自己地手在颤抖,其上还盖着双触感粗糙略微发黑的手,轻轻拍动,顺着胳膊目光慢慢上移,却见安慰中夹杂鼓励地眼神注视着自己,四目相对,短暂地失神后,女子轻抽回手臂,放到了桌下。
“内心好些了吧?”见女子脸上神情正常了许多,话中带着些许关心,鲁缑轻声说着,旋即叹着摇了摇头,歉声道:“要是这故事说出让你忍受莫大的痛苦……对不起!承诺我做不到了!”
“不!没关系的!压在心头这么多年,说出我会好受些。”见鲁缑面带难色不忍听下去,女子急忙解释道。
闻言,鲁缑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回想起曾经亲身经历过的类似事,他心头渐渐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鱼刺卡在喉间要是不取那滋味不需我说。)会心一笑。
“那好吧!我接听,你可要淡定哦!”
冲着鲁缑感激地点了点头,红唇微张,胸脯剧烈幅动几下后,女子应是平复好了情绪,轻声道:“穷人家的孩子早持家,说地就是我这类人了,依稀记得是二十二年前,那时我才九岁,和往常一样跟随父母出城去捕获攻击性弱的小型魔兽,捉到后,我们刚想高高兴兴回家,灾难却是在那日降临了!本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的天空,突地乌云密布,伴随着震耳欲聋地雷鸣声,草原上凭空冒出了一座耸入云端的山,山下还有一片深绿色的树林!林中冲出数以万计地魔兽!如发疯般见人就咬,父亲将我搂在怀里拉着母亲向城门慌忙跑去,跑着跑着旁边突然传出一声大嚎,我疑惑地探出头张望,不远处,就见好大只鸟抓飞起一人,声音便是那人传出的,大鸟在天空盘旋几圈后,便嘶鸣着飞走了。”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笑事,女子自嘲一笑:“当时我真是太天真,以为大鸟带着他是去玩耍,忍不住好奇便将目光盯在大鸟身上向后看去。”
痛苦神情突地在女子脸上浮现,鲁缑刚要伸手安慰时,女子却摇了摇头,惨淡笑道:“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见到了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地画面!翠绿色的大草原一片血红,尸横遍野。”
老早就听廖图讲过二十二年前的那场灾难,现今再听她重复一遍,鲁缑不禁有些失神,曾经那人已经永远地离开自己,想要再亲耳听一遍,要是天堂相通的话,或许多年以后就能实现吧!
笑着摇了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甩到脑后,鲁缑便看向了对面,继续认真的聆听起来。
捂着泛红的眼睛,女子轻甩了甩头,声音有些哽咽,道:“然后就没有了,我晕死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街上一角,想要找寻父母,但人们只顾地慌乱奔跑,根本没人理会我,寻不见父母,我独自一人在街头哭泣。”
擦掉眼角地眼泪,女子轻轻抽泣一声,笑道:“后来,在十六岁那年,我成亲了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神情,手指轻抚着那副画,结合之前所说,鲁缑终是有些明白了,画是她十五岁孩子画的。她手糙是辛劳三十余年的必然结果。
“当着妈的面说人家孩子不是,真是活该挨骂啊!”暗自苦笑一声,鲁缑身体向前动了动,询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不见你的儿女,难道所求之事,是找孩子?”
“不是的!”轻微摇了摇头,将画递到鲁缑面前,女子看着图画,轻声道:“你知道这副画是什么时候画的吗?”
“你问我哪!我哪里知道!”圆睁着眼睛,鲁缑愕然说道。
“是在这一年间!”
“难道和这时间有什么关系吗!”鲁缑将手中图画翻了两翻,抬起头,隔着昏暗地油灯,询问道。
摆弄几下灯芯后,火苗便恢复了生机,继续履行起自己的使命,收回灯旁的手,女子看着鲁缑点了点头,轻声道:“鲁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一年前,我和丈夫便被古家莫名其妙抓走并锁在牢中,受尽折磨,今天,要是没有你相救,我们二人便再也见不到小瑶了。”
现今听她一说,鲁缑终于知晓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不禁有些感慨,好人有好报果真不假啊!要是今天不救那十几个人,恐怕自己此时不是在这里悠闲的听故事,而是在古家挨皮鞭。
见鲁缑有些发愣,女子将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问道:“鲁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就行了!”眨巴眨巴眼,鲁缑快速说道。
取回鲁缑手中的图画,女子指着其中一出说道:“你看中间这个人,她就是小瑶。”
“哦!那她周围是什么?之前我就没明白!”望着她所指的地方,鲁缑伸手指在小人周围的线段上,询问道。
“那是源力!”轻抚着图画,女子轻叹一声:“小瑶画的意思大概是想要保护我们吧。”(知子莫若母。)
闻言,鲁缑不禁脸上发烫,心生感叹,表象不重要,重要是在灵魂,自己竟亵渎这么一幅伟大的作品,画真是白画了啊!
“小瑶,要比我们夫妻俩强多了,她在修炼上很有天分,无师教导便已经三段源力了!”女子看着手中的画,一脸骄傲。旋即神情黯淡,苦涩道:“我们夫妻俩没本事,没有办法给她提供好的环境,不想毁了她前程,一年前就商量着把她送到大家族中,只是没有实施,我们便被抓了,回来后,便见到这副画,看完我们更坚定了那个想法。今晚恰巧遇见恩人你!所以……”
“不不会是想托付给我吧!这是你们所求之事!”听着这话,鲁缑失声说道!
“恩人!请收家女璐瑶为徒吧!”
话音未落,咯吱一声,石门便发出了声响,缓缓打开。
终究躲不过!还是被发现了吗!只有一战!跑到床边,将廖芳护在身后,死死盯着门口,鲁缑眼中寒芒闪耀,源力也是悄然运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