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信安村,已是暮色将至,村子里烧饭的炊烟正袅袅散去,看着眼前熟悉的村落,还有自己手里的瓮,季夜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今日山上的事。
猎户的房子位于村子旁边,远远的季夜便看到前面的小茅屋透出的灯火,那是猎人在等他归去。
推开房门,猎人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个酒坛子,壁上挂着猎人的猎弓,房屋简陋却透着一股温馨的味道,猎人默默无言的就着眼前的烛火独饮着,微蹙的眉间可以看出猎人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但是看到季夜推开门进来的那一瞬,便是仿若瞬间放松了一般,眉眼之间的沟壑也是渐渐抚平了。
“回来了!快吃饭,厨房给你留了,我去给你端出来。”猎人放下酒坛起身便向着隔壁的厨房走去,季夜看着眼前这不变的熟悉,绷紧了一天的神经也是放松了下来,寻了条长凳将瓮放在桌旁,此时猎人也是端着饭菜出来了。
“今天没猎到?”猎人奇怪的看着季夜,因为在以前季夜每次出门归来都是会带着猎物的,像今天这样空着双手归来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没事,上次猎的麋鹿还有点儿肉,够吃一段时间了也不用天天往山上跑。”猎人笑了笑,将饭递到季夜身前。
“也不是没猎到!就是猎到了一个瓮!”季夜有点心虚的说道。
“瓮?”猎人看着季夜旁边的空瓮,不由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只见瓮面粗糙,与一般家用并无不同,就是瓮身上刻着的两个字略显不凡了些。
“哪里捡到的?”猎人奇怪的问道,自己在山上晃荡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有瓮的!
“不是捡的,是一个长者给我的,让我帮他寻回棋子!拿这个给我装棋子用!”季夜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口说道。
“棋子?什么棋子,到哪里寻?”猎人奇怪的举着瓮,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搞懂,不由便将其放在一旁,继续举起了自己的酒壶喝起酒来!
“等等?你说长者给你的?你今天去了何处?”猎人举着酒坛眼中精光一闪而没!正在吃饭的季夜并无发现有何异样。
“就烂柯山顶上的那个奇怪的道观里面啊,里面有一个穿着青衫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衫长者,我不小心将人家的棋盘打落池子,所以他们便让我帮他们寻回棋子!装在瓮里给他们送过去!爷爷你知道去哪里寻吗?”季夜好奇的抬头看着今天话有点多的爷爷,往常爷爷总是自己喝着酒,看着自己吃饭,并没有多少话说。
“山顶的道观?”猎人重新拿起空瓮,盯着那两个字眼神渐渐眯起。
“快些吃饭,洗洗该睡了!”猎人放下空瓮,收起酒坛子向着里屋走去嘴里念叨着季夜听不懂的话,依稀飘来的几句让季夜更加模糊了“这两个混蛋上次就胡闹闯出大祸,现在又搞出这摊子事,看来是很久没被收拾了~~”
季夜吃完饭收拾了碗碟,抱起空瓮也向着自己的屋里去了,一夜无话,却依稀传来猎人喝醉了的酒话,那是十来年季夜第一次见到猎人喝醉!
……
翌日清晨,季夜早早便是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手里的棋子很是疑惑,自己昨天摔倒的时候难道有颗棋子掉到自己怀里去了?早上起床整理床铺竟是发觉有颗棋子静静的躺在床铺之中!
“应该是昨天不小心掉到怀里去的!”季夜想着便也不再理会放到空瓮里便洗漱去了。
练过一套拳法,开始烧水做饭,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觉得一切都挺好的,爷孙二人吃过早饭,猎人带着猎弓跟一壶箭便是上山打猎去了,季夜拿着竹简,割下一条麋鹿的腿肉便向着村里的私塾行去。
路过熟悉的街道,村子里鸡犬相闻,幼童在集市聚众玩耍,看着人们在那里交换所需,季夜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人人安居乐业,这大概便是先生所说的天下太平了吧!
“小夜,昨天可有猎到野物,吴婶新摘了些青菜想与你换些回去给小狼补补身子。”
“小夜李姨看你也不小了,该取个小娘生个娃儿了,我家那闺女昨天还在念叨着你,你爷爷可有想抱孙子了?”
“小夜可有猎到老虎,虎腿记得给五叔留着啊!”王五放下肩头的担子对着季夜喊道。
……
“吴婶我爷爷有今天上山了,晚点应该有野味,你晚点去我家看看!”
“李姨,不急不急,还早还早!”
“五叔,有就给你留着您放心啦。!”
听着邻里乡亲的呼喊,季夜一个个的回答过去,李姨的问题弄的季夜有点脸红,忙提着给先生备下的鹿腿肉逃之夭夭。
“哈哈哈~小夜懂得害羞了呢,看来我们小夜是长大了呀!”
“那是……”
“小夜记得帮小狼照看下功课啊,要是上学不乖,回头记得告诉吴婶一声……”
远远传来的邻居呼喊打趣声,每次都会让季夜觉得心里暖暖的,自己从小在这信安村长大,邻里都还和气待自己也都好,季夜觉得仿佛只要信安村太平了,自己的天下便也就跟着太平了。
私塾的先生是咸阳游学而来,见到信安村安静喜乐,不闻烽火,仿若世外,便有点喜欢上了这里,留了下来教教村里的孩童学些粗浅文字与礼仪。
私塾位于村落中段,季夜到时便已有好些个伙伴先到了,小狼静静的坐在长凳上,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简,先生还未开始授课,那些自小跟季夜一起玩耍长大的异常贪玩的孩童却都是一个个的规规矩矩的坐在座椅之上,神情专注的盯着手里的书简,那是先生所制。
“先生可是还未起床?”季夜问了一句发觉无人回答自己,便自顾自的向着后堂走去,那是先生生活起居的地方,未至后堂,但闻风声呼呼,走近一看先生手提一三尺长剑,剑光闪闪,随身而舞!
“先生,爷爷让我给您带个鹿肉,今天我们学什么?”季夜见先生收剑而起,忙拿着条毛巾递了过去,嘴里不忘念叨着。
“今日我们学棋。”
“天下纵横皆在棋局之中,世人皆是棋子,哈哈!这是我那师傅的师傅的师傅说的!走小夜开始上课了!”私塾先生拉起季夜的手便是向着前面的草堂行去。
看着先生走了进来,村落里的小孩子都知道要开始授课了,便都放下手里的书简,抬头专注的看着他,季夜也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听讲。
私塾的先生刚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对他并无多少接触,但是渐渐的随着他在村落里面行走授业,大家伙儿都熟悉了,加上私塾先生传授村民改进农耕方法,村民们的收CD有了提高后,大家对他的看法更是变得有些尊敬起来。
前来私塾学书的孩童都会带着自家一些东西前来,所以这些年下来私塾先生的生活倒也并无拮据,又有书可读,便也就留在了信安村。
村里的孩童大多早晨上课,下午回家帮忙劳作,私塾先生偶尔也会前去邻里帮忙,但大多时候还是自己留在草庐做学问,每每此时季夜便会留下帮助先生整理书简。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您。”今日像往常那般季夜随着私塾先生向着后堂走去,季夜想起昨天在山顶所发生的事,开口问道。
“何事不明?”私塾先生淡淡的回答道。
“两长者弈棋,夜不慎将其打落,便欲帮其寻回棋子,他们却说棋子不在那里让我回来寻找,不知我该去何处寻找?”季夜疑惑的问道。
“哦?棋子丢了?”私塾先生听完季夜的话蹙着眉头,疑惑的说道。
“棋子落地,便于地上行走,那里寻不到?”
“要说这天下还有谁懂棋的话,那便除了师祖世上在无他人了,这问题太过玄乎我亦不知,不若我帮您写信问过师门长辈再做答复,你看可好?”私塾先生疑惑的说道。
“如此那便要劳烦先生了!”季夜双手做鞠答谢道。
“不碍事,我也挺好奇是为什么,你且去磨墨我写封书信寄回师门。”私塾先生说道。
待二人写好书信,季夜打理好书简后便告辞离去,私塾先生封好信封,去前院取出信鸽,将其放飞,便又做起了自己的学问。
……
秦国定都咸阳,雄霸大陆西北方,坐窥中原,秦国境内多黄沙,风沙养育出的秦国汉子总是有一股粗狂感,鬼谷学宫则是位于咸阳以西十里地的一处黄沙包围的山谷之中。
谷外风沙漫天,谷内却仿若塞上江南,林木茂盛,池水清澈。
鬼谷学宫历代宫主一身只收两个徒弟,其一为纵另一为横,是为纵横天下,宫主又称鬼谷子,这一届的鬼谷子却至今只收了一个弟子,教其棋道横行,是为霸道,纵术却是一直未有得意人选,至今空落。
鬼谷外一骑铁甲带起一条黄沙长龙,飞快的向着谷口靠近着,那是大秦的铁鹰锐士,他们佩戴着秦国最先进的武器,骑着最好的马,战力秦国第一,但人数却不多总是保持在一千左右,要养起怎么一支强悍的军队,就算是泱泱大秦也是有点吃力的。
故而不到要紧之事一般都不会出动铁鹰,但是唯独有一处例外,那便秦国的鬼谷学宫,不管事大事小,只要事涉学宫,秦国国主都让锐士出行,这也间接的表示了秦国对鬼谷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