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烟雨蒙蒙,如墨如画,烂柯山位于大陆西南,山上苍松如龙,遮天蔽日,林间雾气翻腾,有古观位于山顶之上,观门取黑白二木,玄妙异常,观内有亭,亭旁有池,其内亦有黑白两色,那是两条锦鲤一黑一白于水中追逐嬉戏,池畔有一古树,树下有一棋盘,黑白二子分放两边。
“到你落子了。”棋盘旁两个人一个身着素白,一个身着青衫,青衫男子手持棋谱,对着棋盘不时蹙眉,素白男子则是心不在焉的看着池里的游鱼嬉戏。
“急什么,上次你可是想了一甲子!”素白男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青衫男子把眼一瞪,就欲还嘴,不料素白男子这次不像以前那般沉默看着池子,而是继续开口道:“你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大,俗世有大变,天亦不宁,急什么?”
“俗世自有俗世之道,仙界自有那些仙人维护,管我们何事?”青衫男子无奈的开口说道。
“不关你事你何必来陪我下这盘棋?”素白男子亦是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棋盘,继续看着池子里的游鱼嬉戏。
烂柯山下有一小村落,名为信安,村子位于秦国南方,对于纷乱的天下来说,信安由于处于偏僻之地,又或许名字取得好,竟是不见硝烟,在这乱世里获得难得的平静。
季夜从小便是在信安村一个猎户家长大,对于村子旁边的大山很是熟悉,他本不是猎户的生子,只是猎户在一次上山狩猎的时候带回来的,村子里的人们开始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季夜的存在,猎人一生未有娶妻,所以对季夜总是很是疼惜。
小时季夜总是跟在猎人旁边,学习如何打猎,慢慢的季夜长大了一点的时候便开始自己一个人上山打猎,猎人刚开始不放心还会偷偷的跟在季夜的后面但是后来慢慢的猎人便放下了心让季夜自己上山狩猎的。
季夜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猎人一般,总是很容易便能猎到猎物,今日他还是如往常一般继续上山打猎,坐在树上,突然他抬头看了眼山顶。
人类总是拥有着这样那样的好奇,有了好奇才有了前进的可能,季夜看着山顶,眼睛异常明亮,想着还未上去过,上面不知有什么样的风景,于是他默默的向着山顶摸索着走上去。
山顶池畔的两个中年人此时还是一个对着棋谱皱眉,一个看着水池里的黑白锦鲤发呆,突然浑身素白的男子眉毛一挑,看着池子里突然越出水面的黑色锦鲤,神情凝重的快速掐算着,青衫男子在素白男子挑眉的那一刻便是拿着棋谱飞快的翻看着。
半刻钟后素白男子无奈的放下手臂,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算不出来,太乱了!天意不可测!”
“我也没看出来!唉…”青衫男子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棋谱,抬头看着天,沉默无语。
“想不到这山还真高啊!在村子里看着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了?”季夜小心翼翼的向着山顶进发,看着越来越密集的松树,季夜几次想停下,最后还是好奇心赢取了胜利继续向着山顶攀爬着。
“咦?”季夜看着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山顶,看着眼前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那头开着一个小缝的奇怪的黑白二色两个门板,好奇的走了过去。
观门之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烂柯”二字,龙飞凤舞,大气庄严,季夜探头探脑的往观里张望着,观里并无常见道观一般供奉着道门的仙人,而是摆放着一个空瓮上书苍天还有一个装满土的土翁上书厚土,堂前摆着一条供桌上摆一香炉,炉上燃着三根清香烟气袅袅盘旋上升。
季夜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跟村子里并不一样的道观,合身一拜,起身带起的烟雾缭绕身周季夜深深的吸了口气瞬时觉得浑身通泰,不由瞪大了眼,有点奇怪的又吸了两口,竟是有点飘然欲飞的感觉。
“唉,天意如此,你我且静观之才好!”素白长衫男子望着再次平静的水池淡淡的开口,青衫男子亦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晚生见过前辈,不知二位前辈在此,晚辈叨扰了!”季夜一路逛着道观见到亭前二人奇怪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不由有点惶恐,忙行礼请罪,受鲁国礼仪的影响现今世上之人多行礼数,见长者多会行礼问好。
季夜躬身于池畔,素白男子望着池子,青衫男子观着棋谱,一时间竟是有些沉默。
季夜默默的等候,不料竟是长时间未得回复,不由有点气恼的抬头观去,便是看到眼前奇怪的一幕,看着树下的黑白二子,看着棋盘旁的两人,不由走进了几步,看着黑白遍布的棋盘。
只见其上阡陌纵横,黑白棋子遍布其上,星星点点,季夜虽然在村子中见过老人于街旁以石子为棋,戏乐之间打发闲暇时间,但对于棋道其实并无太深了解。
“二位长者不知这棋和解?可否指导晚生一二?”季夜虚心再拜,靠棋盘更近了些。
“这棋无解!”青衫男子略显不耐的开口道,仿若季夜打搅了他看书的兴致。
“谁说无解?”素白男子依旧静静的开口。
“最讨厌鲁夫子那一套,虚伪至极!偏偏你用这套路来烦我。要看便自己看,莫要言语。”青衫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中棋谱。
“何若如此!此人并无恶迹,你不知你那破书对凡胎重若千钧?再说此人奉过天地,天地无感,并无惩意!”素白男子挥手将爬到脚畔的虫蚁轻轻推出。
“哼!”青衫男子轻哼一身,继续看着手里的棋谱,不在理会季夜。
素白男子则是对着季夜微微一笑,示意其要观棋可以靠近一些,不比拘束。
季夜不由靠近几步,蹲在棋盘旁默默的看起棋来,看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又见天色将晚不由便想起早前出门之时爷爷交代的要早些回去才是,故便有些想要下山归去,不料起身后,池中黑锦翻腾其势欲扑,池水翻腾状若山海之势,季夜不由吓了一跳,又因蹲的时间有些久了,双脚略微有些发麻,起身一时行动不便不由身子前扑竟是将棋盘与棋子尽数扑落于池中!
“你……孽畜敢尔!”青衫男子瞬间暴起,手中棋谱一挥便欲将棋子收回,不料池中双鲤竟于此时双双跃出水面对着棋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分别吞噬了一黑一白二子,池水四溅二锦摇头摆尾的落于池中不复得见。
季夜忙起身揉揉双腿,看着不复得见的棋盘棋子,满脸懊恼惭愧之色,连连做鞠赔礼。
“实在对不住,晚辈一时不慎,打扰两位长者雅兴,我这便下池帮二位寻回棋子!”季夜撸起裤腿便欲下池。
青衫男子抬起手臂便欲将手中棋谱向着季夜砸去,素白男子身上还带有一点锦鲤溅起的池水,无奈一叹阻止了青衫。
“都是天意,俗世大变自今日始,你又何必为难他!不若让其替我们看护这茫茫大地,你我二人且先行归去准备应对大劫要紧!”素白男子无奈摇头!
“天意天意,这天若还有意,何若神州限于水火之中,这天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我不服!”青衫男子大怒望着天空,彼时残阳如血,阴雨朦胧!
“你且过来,这烂摊子是你摆下的,棋子是你丢的,你便要帮忙找回,观里那个空瓮便让你装子你且拿去待收回棋子,便来此寻我二人,棋子不满不必来寻!”素白男子看着季夜严肃的开口说道,带着季夜寻回观内拿起先前摆在神位上的空瓮递给了季夜。
季夜茫然的接过,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瓮在看了眼素白男子手里装着土的瓮,便欲到池子去寻棋子。
“还去那干嘛?还不去寻棋子!”青衫男子恼怒的吼道。
“你且先行归去,棋子不在此地,得慢慢寻,回去后在慢慢寻罢!”素白男子抱着瓮无奈说道。
“天将大变,这也是天意,唉!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青衫男子看着懵懵懂懂的季夜抱着苍天瓮离去,无奈的合起手中棋谱,转身向着观里走去,仿若瞬间苍老,素白男子亦是无奈一笑抬头看了眼天空,身形渐渐淡去!
整座黑白二色的烂柯观在二人走后竟像是瞬间经历了数千年之久,瞬息之间腐朽风化,不复存在!
季夜模模糊糊的出了观门,下了山直到回到家后还是想不明白,虽说棋子金贵,但是不过便是掉到池子里去了,自己帮其寻回便是,何必如此?还有那二人竟说棋子不在池中那自己该去何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