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蛋告诉我,段纯良在诗歌论坛认识的那女人叫真真,长得娇滴滴,好像也会写几首狗屁不通的诗。我说,那女人就是一骗子,上床没两天就找李白借钱,说什么狗屁弟弟从工地上摔了下来,段纯良也真脑残,竟还屁颠屁颠地找我借钱。痞子蛋说,有这事?我说,哥们,我们是不是该管管。
住院的第三天,段纯良那小子也来看我,提着一大堆的香蕉苹果,脸色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怎么说呢,就是左边脸上洋溢着情人的甜蜜,右边脸上则全是离婚的烦恼。段纯良说,金浩,没事吧?我说,没事没事,听说你要和那叫真真的女人私奔?
段纯良的脸立即涨得通红,说话都有点结巴:“这,这…….”
我哈哈笑了起来:“李白,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男人!”
“唉!”段纯良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烦恼。
我说:“哥们,俺给你支个招,离啥婚啊,搞个婚外恋就OK,物质和精神两手抓,这岂不两全其美?”
段纯良一脸不自在,我没忍心把后面的话再说下去。两人闲聊了一会,我问,李白,真打算离婚?段纯良点了点头,神情坚定。想当年,大学里,段纯良和白露谈得死去活来,别人掰都掰不开,而现在,结婚还不到半年,两人却闹起了离婚,真像孩子玩游戏,没啥规矩。我真有点想不通,难道婚姻感情就是纸糊的?后来,我问痞子蛋,痞子蛋狂笑:混球,你还好意思说感情!我想了想,也笑,对,我的感情还真是比纸糊都不经吹!
曾听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看看李白,这话还真是道理扑面。我说:“李白,是不是白露在家虐待你啊?”
段纯良摇了摇头,神情突然激动起来:“金浩,你试过没有共同语言的感受吗?”我摇头,说没试过,也不知道。
段纯良马上追问:“我觉得和一具尸体谈感情有意思吗?”
我立马接过话匣:“有啊有啊!”听到这话,段纯良几乎是要晕倒。
说实话,我真不能理解段纯良那所谓的共同语言,在我看来,感情好像不需要什么交流,直接扑倒就已经很刺激很交流了!这事我也跟痞子蛋说了,听完后,痞子蛋点了一根烟,长吸了两口,说,金浩,你真不懂感情!我有点吃惊痞子蛋这样说我,忙反问,那你呢?痞子蛋又深吸了两口烟,突然恨恨地说,我是没感情!
我问段纯良:“李白,上次那钱你搞定了没?”
段纯良点头:“借到了,真真她弟弟已经出院。”
我在脑袋里飞快地分析,痞子蛋当时没钱,白露那边,李白估计也不敢张口,以段纯良在海城的关系网,要在短时间内借到一万块确实有难度。于是,我很自然地想到了于风,不禁在心里冷笑:这王八蛋,平时一本正经,借钱给李白泡妞倒爽快!
我说:“是于风那臭小子掏的钱吧?”
段纯良有点吃惊:“你怎么张口就骂于风呀?”
我说:“那混球该骂!”
段纯良摇了摇头,说:“不是于风,是文静的钱!”
我记了起来,当时在文馨阁,李白走后文静追了上去,肯定是那时的事。我突然有点不平衡,买车的时候,文静死活都不同意掏钱,而这次,段纯良都没向她提,她竟追上去慷慨解囊。这落差就如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我在底,李白在天。越想越心烦,我说,李白,我脑袋有点疼,想休息一下。李白关切地问要不要叫医生,我说不用了,自己解决。
李白离开后我给文静拨了个电话。我说,有时间来医院吗?文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吃力,怎么啦?我说,没事,想问你个事。文静说,电话里能说吗?我说不能。
躺在床上,我开始设想如何骂文静。单刀直入太直白,旁敲侧击则太过含蓄,显不出气势。我掏出手机给痞子蛋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好招法,痞子蛋说稍等。很快。我就收到了痞子蛋的短信:骂人方法有指桑骂槐、假痴不颠、上屋抽梯、树上开花、反客为主等。我狂晕,立马回了一个短信:靠,这不是三十六计吗?痞子蛋的短信是:兄弟,三十六计包治百病,网上都这样说!
我狂晕,把手机一丢,郁闷,还真是知识分子没事做,骂个人都这么多花样,老子贫民百姓一个,爱怎样骂就这怎样骂。文静是被出租车司机扶着进来的,她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胃部,头上的冷汗直流,身子在微微颤抖。不用说,肯定是胃疼的老毛病犯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的心立马软了下来,刚刚才想好的骂人语句也忘到了阎王爷那。
我冲上去一把扶起文静,着急地问,没事吧?文静忍着疼痛摇头说,没事,老毛病,等下就会好。我要叫医生,却被文静拉住了,她说,没事的,休息一下就会好,没必要花那冤枉钱。文静总这样,舍不得花钱,我常说她穷怕了,文静则会一本正经地说,浩,赚钱不容易,我们要省着点花。
记得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文静常跟我说她和养母拾荒的经历,那时的她天天到外面捡易拉罐,顶着烈日,一毛钱一个,有时一天能捡一百多个。我说,哇,你真牛,一天能捡一个便当了。文静则总会拿着拳头捶我,说我笑她,看不起穷人。我则会把她抱在怀里坏笑,哪里哪里,我要是瞧不起穷人就不会找你这个穷老婆了。每每说到这,文静总会错开话题问,你真把我当老婆?我说,是啊是啊,你当然是我老婆了。听到我的肯定,文静就会开心地笑,然后拿手刮我的鼻子,谁答应做你老婆了?
文静说,捡易拉罐也是有竞争的,每一个都是血汗钱。我则会托着下巴说,继续继续,我听着哩,像穿越小说一样,好稀奇。听我这样说,文静总会笑着刮我的鼻子,说,你呀,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哪能体会生活的艰辛。我说,我才不要去做捡易拉罐这样简单的事。文静就笑,说,捡易拉罐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讲究眼明手快,盯着别人喝完就要抢着捡,要不会被别人捡走。我说静,当年你肯定是个高手。文静叹了一口气,说,哪里,我那时瘦,又是个女孩子,常受人家欺负,捡到的易拉罐都被人抢,只得多跑点,别人捡半天我就捡到深夜。说这话的时候,文静总会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内心仿佛还在为当年所受的委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