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英雄之叹
天牧马场等人凝神屏息,等待马羊神的发箭号令,而马羊神也在平稳自己的呼吸,让手指在弓弦游走,以便找到最佳的施力点。
同时密切注意战况变化,他不敢大意,一旦一击必杀的时机,稍纵即逝。像秦万凶这种高手,必然会将自己反杀!
青衣青年的剑已近在咫尺,准确来说是,近在秦万凶的眉前。离眉心仅又有一掌之距,但仿佛在此刻,他的剑凝固住了,连同青年的身影悬在半空无法向前一毫。
青衣青年脸上原本的笑意,霎时消失,在外人看来,他只要向前轻轻一刺。就可以一指戳破窗户纸一般,轻松杀死秦万凶。
但青衣青年很快发现,眼前格挡自己的那层“窗户纸”有多厚!那是一扇,秦万凶以纯元大黄气凝聚成的“罡气屏风”。
他的剑气与秦万凶的罡气,互为抵消,而且随着青年的纯元中玄气渐渐消耗殆尽,秦万凶的罡气逐渐占据上风,压制了他的剑气。
就连他下在剑气里的毒,也因为秦万凶将骨肉硬化,根本无效。秦万凶阴沉的脸,流露得意之色:“如果不是你有伤在身,或许我难挡你这惊天一剑,不过你没有机会了!”
“轰”地一声,秦万凶的全身犹如雷响,身上的重甲,碎成无数片,向青衣青年身上激射。
青年不敢硬接,那些碎片不但裹挟着罡气,更藏有秘制的微型火药,一般人就算能接住罡气不死,也非得被猛烈的火药炸个血肉模糊。除非是练至“大化石”境界的武者,肉身如盘石。
可是自己与他相距这么近,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青衣青年才明白秦万凶的险恶用心,他故意示弱于自己,根本就是想骗他近身格杀。
也顾不上新伤发作,青衣青年急忙撤剑回防,将致命的碎片削射开来,一旁的马贼纷纷中招,应声而响,炸地血肉模糊。
就连他自己也闪躲不及,被一小碎片,粘上胸前,发现时,急忙拍落,爆炸的威力也将他腹上炸出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洒满青衣。
“罡气屏风”裂出一个碗大的缝,抬眼一看,秦万凶的铁拳已从中,挟带山海之势,奔雷而至。
青年脑中一片空白,脸上流露骇然之色,这拳有一山之力,中者魂飞魄散,他不甘心死在这等人手中,心中痛苦地叫骂道:“苍天你有眼无珠,竟然叫我枉死在此等人手中,我不甘心!”
咻地一声,一箭破空而来,从天而降,后面又跟着一片箭雨,秦万凶闻声,仰首,双臂抬起将“罡气屏风”置于头顶,箭皆尽折而断。
就在那些箭折断的同时,另一枝箭却悄无声息地,从他眉心一擦而过,虽然仅有一丝皮肉擦伤,但却令他心神大乱,犹有戚焉。
他再回过神来时,一股冰冷凛冽的剑气,已从他眉心贯脑而过,眼前的那张脸,如同这剑气一样冷如寒霜,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冷笑。
秦万凶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了青年的剑下,他的瞳孔几乎要爆裂开来,临死前,声嘶力竭地道:“唐—独—秀….”。
原来青衣青年名叫唐独秀,刺完那一剑,唐独秀伤痛发作,又加上力竭,禁不住要瘫倒在地,环伺四周还有马贼,强忍着,持剑讥笑道:“你们这些鼠胆小贼,此时不取我性命,更待何时?!”
侥幸没死的马贼,眼见领头的秦万凶都已毙命身亡,哪敢强出头,纷纷要上马逃命而去,又是咻咻数声,马贼皆中箭倒地,无一生还。
“义父真是太厉害了,一箭射出,后一箭紧随其后,我也要像义父这般。”马冲在心里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马羊神伯伯你果然是神射!”小翼激动地脱口而出。
天牧马场众人也纷纷惊叹于马羊神的神射与计谋,先是箭雨群攻扰敌,后又奇袭乱敌心神,给以唐独秀更多的反击时间。
马羊神射完后,心里却是后怕不已,如果在自己射出两箭后,唐独秀不能及时地,迅速击杀,秦万凶肯定会发现自己,幸好配合地天衣无缝。
唐独秀听到小翼叫喊“马羊神”这名字,不知是敌是友,想要强作精神应对,奈何实在伤重,昏迷倒地。
“小翼,你是不是带马冲出来了?快过来”马羊神发现了马冲和小翼的身影,叫喊道。
“马羊神伯伯。”
“义父。”
两人来到身前,看到马羊神肃穆的神情,打过招呼后,却都不敢说话。
“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凶险,下不为例!”马羊神神色稍缓,命令几个天牧马场的人带唐独秀和马冲小翼二人回马场。
“义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带这么多马要去哪里?”马冲不愿回去。
“你就是为这个跟着我?好吧,那你就随我去看看。”马羊神苦笑不得,看来这个瘦弱的少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马冲得令,欢喜地跳上马羊神的马,身后跟了两个随从,一行四人前往“金沙城”,其他等人打道回府。
他们刚出发不久,前方旌旗招展,马蹄声响,红色铠甲连成一片,浩浩荡荡一队人马直奔他们而来。
“马场主,我给你救驾来了,没有来晚吧?”迎面一人,军官模样,勒马上前,佯作热情。
“有劳江校尉,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这些军马周全。”马羊神从孟通的嘴里知道,这江校尉早就到了,却迟迟没露面,等到兵斗结束,他才假仁假义地出现嘘寒问暖。
马羊神故意留下一百匹马,就是想让孟通带大寅军过来驰援,虽然知道他们就算肯来,也只是为了自己手上的一百匹骏马。
但没料到这江校尉,滑头得很,虽然他们与马贼也势成水火,但绝不轻易与马贼动干戈,只固守“金沙城”这道北漠的最后关口。
马羊神实在忍不住,呛了江校尉一句。江校尉听后,心里虽然不悦,也不好反驳,脸上赧颜。很快神色恢复正常。派人过来清点马匹,数量无误后,令手下将买马的银子递到马羊神手里。
马羊神让孟通清点,孟通一点,数量不对,竟然少了五十两银子,孟通口快,朝江校尉高声直言道:“这数目怎么少了五十两?”
江校尉冷笑回道:“当初说好在‘盯风口’交马,如今却在这,不说我领着兄弟们风尘仆仆过来驰援你们,个个人疲马乏,你们一句谢意全无,这一路途难行,马蹄镫子不知坏了多少,这个损失你们总要承担吧?再说如今‘南蜀’战事吃紧,你们卖便宜点,也是为咱们大寅王朝略尽绵力吧。”
“护送军马本来就是你们官军的责任,我们所赚已经不多,还要担性命之险护送,你们就知道龟缩在…”孟通见这江校尉如此无赖,辛辛苦苦,还要受其压榨,气不打一处来。
“住嘴!”马羊神赶紧喝住孟通,孟通针锋相对,必然引起江校尉的不悦,果然江校尉听到后,两眼瞪圆,颐指气使地喝道:“你个小厮,敢同爷爷这样说话,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马羊神又何尝不气愤,奈何形势难逆,前有马贼抢掠,后有官军鱼肉,但他也只能忍,还得让其他人忍,不然往后的日子越加艰辛。
只有真正地壮大“天牧马场”的实力,才能与天下不公叫板!马羊神抱拳,强堆笑颜道:“是我管教手下无方,还请江校尉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这次劳诸位兴师动众,我这拿些银子给各位买点酒肉,补补体力。”
江校尉见马羊神认怂,神色稍缓,得意地回道:“还是马场主,识大体,这次我就看你面子,不予追究,回城。”说罢,拿了银子,带领大寅军回城。
“场主,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逞一时口快,令场主受辱。”孟通了解马羊神为人,对任何人都不卑不亢,但是刚才却为了救他,强颜欢笑地向官军低头。他愧疚难当,跪倒在地。
“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多想想咱们‘天牧马场’,你说地其实都没错,只是这世道…”马羊神昂首叹了口气。
马冲见到这一幕,被深深地震撼了,在这之前,在他眼里,马羊神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现在他才发现义父,在这乱世之中,也是有苦难言。他知道义父之所以痛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马场里养马为生的牧民。
“义父…”
“什么事,马冲?”
“没事。”
马羊神看着年少的马冲,突然感觉欣慰,刚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流露一丝微笑,充满怜惜地摩挲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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