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录蚀骨的圣光毒爵第九章光之污骨
以巨剑作为盾牌的左手剑挡在了我的身前，握住剑柄的左手将剑插入地面，右手则按在剑身上抵挡光之箭。明明用上了剑身上最厚的剑脊，然而还是命运的戏弄般地被洞穿，同样贯穿了右手的掌心。
光之箭的箭头停在距离左手剑的鼻尖不足一分米的位置。强弩之末的死亡气息令左手剑的双眼一瞬间失神。
清脆的碎裂声，光之箭化作碎片消失在空气中，留下左手剑被贯穿的光的伤口。
然后，发生了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伤口的光点像是注入致命的腐蚀毒药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健康白皙的皮肤以光点为中心瞬间被光的颜色覆盖，紧接着被光侵蚀的皮肤和肌肉仿佛液化的凝胶一样掉落，留下闪光的手骨连接在手臂上。
“呜！”左手剑震惊的瞳孔被恐惧和决断替代，左手握住受损的巨剑将剑刃对准右手，咬着牙挥向即将被蚀骨的光毒侵染的上臂。
飞溅出来的鲜血比实验的液态光能量还要炽热，溅到脸颊上的血液灼烧着把我从第三视角中带回来。随即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被彻底侵蚀的右手臂只剩下闪光的骨头跌在同样闪光的浓汁中，左手剑则捂着喷射鲜血的右肩倒下。
不争气的眼泪在挚友倒地的同时涌出，悔恨地咬破嘴唇，同样渗出的血液和疼痛却依然无法带来行动力。被压制的恶魔之力就像被荆棘困住的凶兽，嘶吼着挣扎却还未等来解放的一刻，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眼前的衰亡。
就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憎恨自己的无力，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自私的自己。
或许是不曾想到自己会受如此沉重的伤，没有随身带着止血用品的左手剑只能依靠左手按住伤口勉强止血。而这时，剩下的骑士雕像走到了左手剑跟前。
而勃莱特则是中止了雕像的进攻。
“真是意想不到，隐弹的左手剑竟然死在这里了。不过我答应过圣要彻底消除他的恶魔之力的，虽然走了一点弯路，先把圣魔的圣之力提取然后用来毁灭魔之力，不过你最后还是破坏了圣的愿望。所以圣还是不会原谅你的。”掌握了局势的勃莱特微笑着俯视着左手剑。
“你闭嘴！”悔恨和愤怒撕扯着我的大脑和心脏，我带着哭腔朝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勃莱特吼着。
“哦，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凶了。果然是因为没有能完成你的愿望么？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导致朋友的重伤而感到愧疚呢？恶魔先生。”勃莱特蹲下来一脸微笑地看着拼命想要爬起来的我，“放弃吧，只要我——光之支配者还活着，随时都可以控制住你的行动……”
话音未落，勃莱特的后背绽放出鲜血的花朵。与此同时，一旁的骑士雕像也坍塌成一堆碎块。
巨剑的一击——暴风碎刃击。
碎裂的剑身和剑刃上本有的纹路在斩击中带起空气中细微尖锐的流动，随着巨剑的舞动化作锋利的刀刃在勃莱特的后背炸开。左手剑用仅存的左手发动了致命的一击，脸色阴沉地下达了末日的审判。
“圣让你闭嘴，没听到么？”左手剑直勾勾地目送勃莱特倒下，说了冷冷的一句话。
“呵，我还没说完呢，一旦我死了，这里就会变成地狱……”从喉咙涌上来的血浆阻塞了勃莱特的话语，留下最后的诅咒。
见证着又一次新的死亡。
“好了，如果可以站起来的话就快一点，这样趴着太难看了。”左手剑用脱落的右臂袖子简单地包扎了右肩的伤口，扶着开了一个洞的巨剑低着头看我。
而我则依然趴在地上，虽然恢复了行动力却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左手剑，只能咬着嘴唇丧家犬一下倒下，不愿爬起来。
“为什么……”紧紧咬着的牙齿沁出血丝，我用着无比懊恼的语调轻声说道。
“什么为什么？”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左手剑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而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地反问。
然后，难以按捺的痛苦就此决堤，“为什么要回来救我啊？明明那时候你有希望阻止他的！为什么要回来就我？我是恶魔，区区的一支箭奈何不了我的！为什么？为什么……”竭斯底的抱怨中渐渐变得哽咽。
那时候冲向勃莱特的左手剑并没有发挥出最快的速度而是选择使用随时能够返回的可控制速度，最后的瞬间也没有尝试阻止勃莱特射出光之箭。取而代之的是急速地返回挡在我的面前，造成了这难以挽回的牺牲。
而失去了最重要的右手的左手剑却是欣慰地一笑，蹲下来按住了我的头，“怎么说呢，因为在我的眼里朋友比任务重要得多啊，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恶心就是了。”
怎么可能恶心呢，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想听到的啊。不过这么恶心的回答我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
不过，现在的我，有站起来的力量了。
“能站起来的话就快一点吧，凌予和雪莉可能遇到麻烦了，而且我也不知道‘点穴’止血能坚持多久。”左手剑收敛了笑容，稍显不安地望了望实验室的入口，“另外，我的右手已经只剩下骨头，被光液化的软组织被骨骼吸收了，可以说这只右臂的骨骼里保存着你未知的力量，现在你试试看能不能吸收回去。”
如同左手剑所说的，我小心地试着触碰闪耀着光芒的手骨。对于这本属于自己的力量竟然有一些畏惧，颤抖的指尖在接触手骨的瞬间便被刺痛的灼烧感逼退。
“不行呢。对了你刚刚说了什么，凌予和雪莉危险？”看着有一点点灼伤的指尖在恶魔之力的作用下复原。我又一次想到了如果是我即使是被几乎杀死也可以复活吧，就像与拉格尔一战中最后的爆炸一样。
还是说，左手剑觉察到了这一支箭能把我彻底杀死？！
左手剑的回答把我从可怕的臆测中带回现实，“果然如此么，罢了。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外面的情况，外面所有的人都像是发疯了一样具有很高的攻击性。根据勃莱特的话可以猜测到的原因是这里的居民平时摄入的光能量因为其支配者的死亡而暴走，刺激了人体肾上腺激素等一些激素的快速分泌，强化了身体机能并促使这些人产生暴力行为。然而漫游者的法律规定是不准在可控制的情况下对普通民众进行杀伤打击。”
“就是说，凌予她们只能被动挨打么？”震惊之余，我想到了一个在提问的同时得到答案的问题。
“当然不会，凌予和雪莉负责引诱和牵制，不过对于完全不熟悉地形的她们，也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左手剑走近了试验台四处翻找起来，“不过必要的等待还是需要的，我需要先想办法找个合适的容器来装手骨。”
“那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先出去了！”得到了凌予有危险的信息，我便迫不及待地向入口冲去，或者说，是逃离。
黑暗的地下道里，我向出口狂奔而去。似乎是不在有了圣之力暗中调和魔之力的狂暴和嗜血，全身上下开始充斥着不安分的力量，理智也渐渐被战斗的欲望蚕食。只要不致命就可以了对吧，地下道的入口就在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生物体感知能力也随之发动，一个人影，或者说是一只猎物，就出现在那里。
“哦呀——”用足以踏碎地板的力量跃起，我像是炮弹一样像那个人影射去，握紧了貌似稍微有一点变化的拳头。随即更多不安分的人影也出现在感知的范围中，散发着猎物的味道。
手腕处仿佛被钳子夹住而丧失了力气，仔细一看，人影变得清晰起来。熟悉的亚斯拜德制服和夜色中显得发暗的金红色长发在风中乱舞。原来是凌予么，那么旁边那个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雪莉了吧，现在一脸警惕地注视着我，那和左手剑一样冰蓝色的瞳孔真是有点令人厌啊。
没有注意到自己思想的违和之处，现在的我被战斗的欲望所驱使着。在确认凌予和雪莉为“不可攻击对象”后，目光便集中到了她们所面对着的敌人。
那些人形怪物——如果要这么形容的话，就是人的外表却有着兽的形态。狰狞的面容，暴露在外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四肢着地好像回复到原始灵长类的行动方式，然而手指在地面摩擦出的血液证明了我的判断。
真是可怜的动物，因为文明的出现带来了肢体的退化，现在成为了力量的奴隶之后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肉体上的战斗了。面前的这些，看服饰是宅邸里的佣人么，不过现在都只是脆弱可怜的战争机器罢了。
和这种活靶一样弱小的敌人战斗真是毫无乐趣可言，而且还禁止杀死，不过还是勉强作为余兴节目玩玩吧。这么想着，我在空中旋转着踏住凌予旁边的墙壁，接力冲向了发狂的人群。
然后，轻易地一拳将一只管家一样的家伙击飞，借着一个后旋踢正中了另一只的下巴。
鲜血的仪式开始了。
“你似乎很享受虐杀啊。”雪莉那来自极地的声音突然在我狂热的心脏上带来一阵刺痛，咬牙切齿地扭头，发现雪莉那张冰封的脸与自己的脸只有咫尺之遥，甚至能感受到她冰冷的呼吸，“你忘记了吧，是如何对待自始至终的朋友的，你忘记了吧，左手剑是如何地信任你，他为你作出了多大的牺牲。”
发热的大脑被瞬间冻结，之前因为戾气忘记的一切绞着最后的理智。是啊，是我害了左手剑，是我害了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自私而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痛，化作了最绝望的力量。
然后就此，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