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高雅的钢琴声响起,学生都快步走回教室,一阵喧嚣过后,走廊回复平静。
所以,轻微的脚步声被放大了——一个15、6岁的少年淡笑着漫步于走廊,在一间教室门外驻足,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手敲门。门开,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
“老师,您好,我叫欧淳。对不起,我迟到了。”少年扬起嘴角,对班主任歉意地说道。瞬间,原本安静的教室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门口的少年吸引——略圆的脸蛋,精致的五官,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因嘴角那抹柔和的笑,大大圆圆的眼睛弯了起来,墨色的瞳孔纯净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清晨熹微的阳光洒在少年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箔,那样纯洁,那样天真,那样无暇,像误入凡间的天使。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额,没关系,进来吧。”班主任最先回过神来,心下不禁暗自懊恼: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看一个少年看到呆掉。老脸红了红,连忙侧身让少年进去。“这位是新同学,欧淳,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想到校长提起的转校生,心下了然,向全班宣布道。又转向欧淳,指着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子,“你坐那里的空位吧。”再次微笑,道谢,欧淳走向座位。
“啧啧,真是个美人啊~”“喂喂,把口水咽回去,他可是欧氏的小公子!”“是那个‘欧氏’?可是欧氏不是只有一个欧城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小少爷?”“嘿嘿,这你不知道了吧,欧氏大少爷对他可宝贝的紧,听说很少让他出门呢。”“哟,宝贝成那样,这俩少爷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过那么好看,要是我也藏起来,舍不得别人染指呢。”“……”
仿佛未听到他人窃窃私语,欧淳保持着笑容径直走到座位坐下。前桌是个染着酒红色刺猬头的少年,双手环抱胸前,身子向后仰,翘着二郎腿,看见欧淳坐下,便转头看他,挑眉,道:“嗨,我叫尹明。”仿佛被那充满阳光和活力的笑容晃到,欧淳一愣,随即笑着回道:“你好。”
午休。
“尹少,一起吃饭吧?”一人在前,两人在后,都略微哈着腰,带着谄媚的笑。尹明斜撇他们一样,轻蔑的“哼”一声。转身冲欧淳道:“喂,欧淳,一起吃饭去?”说来也奇怪,一向脾气火爆桀骜不驯的尹少居然会主动和欧淳亲近,连说话都没了平时的冲劲儿。
话音未落,便被一低沉男音打断:“不必,淳儿跟我一起吃。”尹明抬头打量正快步走来的冷峻男子——面容融合西方的棱角分明和东方的柔和,眉宇间透着气宇轩昂,身材高挑,藏蓝西服更衬得他挺拔。只是静静站着,便流露出隐隐的霸气。
尹明双手抱胸,一挑眉:“你……”(是谁)后半句便融在欧淳的一声“哥”里。只见欧淳绽开灿烂的笑容,亲昵地挽住欧城的一只胳膊,并将整个人腻了上去。“哥~,这个是尹明,我的新朋友。”由于头顶还不到欧城肩膀,欧淳只得仰着脑袋,猫眼闪闪的,像只向主人邀宠的猫咪。然后看向尹明:“这是我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明媚的笑容仿佛诉说着他是最幸福的人。听见欧淳的话,欧城先是微不可察地皱皱眉,眼睛闪了一下,而后扬起薄唇,宠溺地笑着揉揉欧淳的头发:“走吧。”“恩。”乖巧地点头,欧淳瞟了一眼尹明便挽着欧城离开。
校园的花园。
“哟~哪来的小美人啊。”欧淳被几个高年级的围住。伴随轻佻的话,圈子越缩越小。
这时,一个红影冲过来,突破包围,把欧淳护在身后:“赵正,几天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无耻下流啊。”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尹大少爷,来英雄救美啊。不过可要小心,别当了狗熊。”为首的人见旁边的兄弟都不敢上前了,气势便低了下去,但是为了面子还在嘴硬。毕竟尹少的拳头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狠。
“你!”尹明哪里禁得起挑拨,作势便要向赵正打去,却被欧淳拉住。“我没事,别为我打架,我们走吧。”拽拽尹明的袖子,欧淳说。被欧淳小鹿般纯净的透着担忧的眼睛望着,尹明觉得整个人马上冷静了下来。只回首说了句“今天饶了你,下次再敢对他动手动脚,小心我……哼。”说罢,挥挥拳头,牵着欧淳走了。掂量掂量自己老爸和尹明老爸的分量,赵正也只得哼了声,作罢。
两周后,赵家破产。赵爸不堪巨额债务,跳楼自杀。赵妈神经错乱,进了疯人院。赵正不知所踪。
废弃仓库内。
赵正怒瞪着发红的双眼,头发散乱,左手握着打火机,右手扔下倒光的油桶,狞笑着:“哈哈,欧淳,要怪就怪你哥哥,他搞垮赵家,逼死我爸,害惨了我妈……原因竟然是我意图对你不轨!哈哈哈,你那个哥哥对你真是宠爱有加啊。今天我要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一辈子痛苦地活着。哈哈哈哈……”说着,竞要点油。
这时,大门“碰”的一声被踹开,又是那明亮的红,想将赵正制服。奈何赵正无牵无挂,无所畏惧,又一心报仇,力气大的惊人。二人扭打在地上,不停翻滚。被绑的欧淳见状只得大喊:“尹明,别管我,你快走!”“死了对我也是解脱。”——这句话在心里默念,没有说出来。
“开什么玩笑,你是我尹明认定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你有危险却弃之不顾?!”一分神,打火机脱手,不知怎的产生爆炸。
置身火海,高温炙烤,欧淳却浑然不觉,自嘲地勾起嘴角,喃喃:“这次,是缘起,还是缘灭……”此时欧淳的脸上哪里有平日的单纯,沧桑安详得倒像百岁老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喃喃低吟,也淹没了欧城撕心裂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