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北不想在人面前逞能,更不愿意在女人面前逞能。对于唐明智三人的纠缠,慢慢地有些厌烦,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身上有今天郭世巧给的三个大洋,是柳如嫣的托付,念到柳如嫣,江信北心想得尽快赶回家,让如嫣看到她的劳动换来的大洋,如嫣一定会很开心的。不知道爹和庚爷上路了没有,姐姐的事情那事可是时间不等人的。
钟秀萍的气息很诱惑人,但没能让江信北留恋,要留恋的是柳如嫣的气息。
江信北胡思乱想,身上挨了不少拳脚,一种窝火的自卑升腾起来,连带埋怨上了钟秀萍,要不是这小女子作怪,那会有现在的事?
江信北多少明白了唐明智纠缠钟秀萍,钟秀萍不待见唐明智,自己却因为两人的恩怨遭受无妄之灾,成了出气筒。
悲愤之心一起,江信北便没了顾忌,放开拳脚,三两下把唐明智三人放翻在地。
钟秀萍终于清醒过来,插到四人中间,很泼辣地张开双臂,高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们。”
唐明智三人和钟秀萍毕竟是同学,况且一颗红心牵挂在钟秀萍身上,自然停下,却横眉怒对江信北。
江信北这时对钟秀萍的怒气到了顶点,我被三人打的时候,你在边上看戏,我把他们打翻了,你来劝架,真当我是二百五啊。
此时太阳已经挂在天边,只在对面山头留下一抹泛黄的霞辉。
江信北心里又急又烦,冲着钟秀萍,语气很不善,吼道:“钟秀萍,你给我滚开,你当乡下小子好糊弄呀,我江信北今天到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钟秀萍心里气苦,人家被你占尽了便宜,没数落你,现在来帮你,你反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有这样对待人的吗?
钟秀萍不待见唐明智,并不是唐明智为人怎么坏,相反唐明智的舅舅是县警察局局长,为人还正派,对这个外甥男管教还严,并没有恶行。唐明智少年心性,一颗心贴在钟秀萍身上,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钟秀萍见过的,听说过的权势富贵人家玩弄良家女子,始乱终弃的事例太多,对这些花花公子产生习惯性的防备心理,借江信北脱身本不地道,自己也遭到不尴不尬,但那种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心理上却发生微妙的变化。上前阻拦本想不让江信北和这些人结下冤仇,遭到江信北的误解,顿时说不出话来。
钟秀萍眼泪很不争气,李琴上前拉扯不动。
唐明智见钟秀萍被江信北几句话给骂哭了,那还得了,招呼俩同学,把江信北堵上。碍着钟秀萍和李琴插在中间而没有动手。
太阳完全躲避开去,夜色不远,江信北看看趁天亮回家已经不可能,豁出去了,一伙六人,俩女在中央,分成三拨。
零散的回家的,被六人吸引。
有热闹,围观看戏做看客,娱乐人是很有乐趣的,就和被人娱乐着,身在其中,乐在其中一样,是国人最热心的,
这让钟秀萍李琴很惶恐,别人会怎么议论?典型的争风吃醋?左近认识的人不少,人只会越来越多,今后还怎么见人?
李琴朝双方直瞪眼,拉着钟秀萍仓皇地逃离。
江信北对唐明智道:“现在没了障碍,你可以划下道道来,我奉陪。”
见钟秀萍离开,唐明智也没了心情,心上人不在,耍威风给谁看啊,何况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是钟秀萍的表哥,而且知道把这人逼急了,自己三人也讨不得好。
唐明智朝俩人挥挥手,说道:“走。”
众人散去,江信北,心中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姐姐,如嫣,父亲,母亲……和自己亲近的人一一闪过,今夜归往何处?似乎只有家,只有有亲人的地方才是最不嫌弃自己的地方,最放心的地方,最温暖的地方。
江信北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没出县城又折返,城门已经关闭。
没有落脚之地,江信北显得很无趣。
深秋夜里寒气加重,好在江信北体质极好,能抗得住,肚子饿了,一餐而已,没事。可是没地方躺下休息,却叫人难以忍受,摸摸胸口内口袋的大洋,却又舍不得动用。
热闹去处到是有,灯火通明,迎来送往,燕语莺声清脆悦耳,钟秀萍爬在肩上异样情愫引起身上的不自在,不由对钟秀萍怨恨加了一分,不是她,自己焉能如此狼狈?
心想翻越城墙,就算不能连夜赶回家,进到山里,烧上篝火,怎么都能对付一夜,总好过在冰冷的城里徘徊不定,可是,非常时期,终究不敢冒险。
几次走近燕语莺声之处,总在钟秀萍和柳如嫣的较量中冷静下来,
子时过后,县城更加清冷,江信北寻着更声而去,有人气,总比在死气沉沉街道弄堂毫无目的地穿越好。
打更的老头提着灯的灯笼并不能照出多远,看到前面的更夫,江信北忍不住想求更夫指点个安身之处,哪怕是牛棚猪圈也行,寒夜里又累又冷又困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喊了一声:“大爷。”
更夫没察觉后面会有人,忽然听到叫唤声,哐啷一声更锣掉到地上,灯笼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信北赶紧上前扶起更夫,很关心地问道:“大爷没摔着吧。”
更夫心神稍定,盯着江信北说道:“刚才是你叫我?”
江信北点头道:“是我,这里也没其他人。”
更夫那个气啊,拿起敲更的木棒打向江信北,江信北不防老家伙突然发难,幸好还躲得及时。更夫俩下打不着江信北,便放弃无用工,怒道:“小子,知道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
江信北连声道歉,更夫渐渐消气,人家也不是故意,老是纠缠着不放,与事无补。
更夫道:“小伙子,那里人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江信北苦笑道:“今天遇到点事给耽搁了,城门关闭,出不去了。害我转悠了大半夜都没找着地方歇脚。”
更夫不解,说道:“随便找个客店,住一晚不就得了,花不了几个钱。你这样晚上东游西荡的,很危险的,被当作共党嫌疑抓起来就得不丧失了,这段时间风声很紧的。”
江信北呵呵干笑道:“我是西林壁的,本县人,知根知底的怎么会被当作共党嫌疑呢?你老别吓我。”
更夫打个哈哈,道:“那,又有说,本地人中肯定没有共党呢?”
半夜起来敲更,任谁心里都不会爽,现在有个人跟自己聊天,更夫没一会儿便不再计较刚才被吓得差点魂都飞走的不快。
江信北累困冷,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困,只是刚才吓着更夫,心里歉意,又有求更夫指点地方睡觉,开始刻意迎合更夫,聊聊一会,消解聊不少的困意,也就真心和更夫聊着。
江信北陪更夫绕片区敲更完毕,已经是半夜丑三刻时,困顿不堪。
更夫得江信北陪伴,心情不错,感觉这小子还懂礼,有心帮帮,说道:“我们东家有间猪圈,上面有草,你将就在那补个觉,不过别影响到东家家里人,早早起来离开。”
江信北陪了更夫几乎一个时辰,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满口应承。
更夫带着江信北到了猪圈,略带歉意地说道:“其实东家柴房就在边上,睡柴房自然暖和些,但开门的响声很大,只怕东家惊醒,你连猪圈都睡不成。”
江信北恨不能马上能躺下,那会去计较那么多,连声感谢更夫,爬上猪圈放草的柴梁,钻进草中,把肚子一盖,瞬间便呼呼入睡。
江信北云里雾里,见着柳如嫣,把怀里的大洋全给了她,正要和柳如嫣亲热,蒙正山江信田很不知趣地向自己讨要卖货的钱,可自己全给了柳如嫣,心里一急,柳如嫣不见了,大声叫道:“如嫣,如嫣。”
不见了如嫣出现,反而是姐姐江信红出来。
江信北忽然见道姐姐,很高兴,说道:“姐,姐夫回来了吧,财主的事情没麻烦吧。”
本来很高兴的江信红忽然落泪,轻飘飘地离去。
江信北急忙伸手去抓,明明在眼前,却总是抓不到手,眼看着姐姐越去越远,忍不住悲从心生,用尽力气大声叫道:“姐——姐——”
人一用力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跟着发现不对,原本自己是睡在猪圈上的,怎么会睡在床上?
摇晃着头,清醒些,睁开眼,见周围站着几人,自己却全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