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北侧头,恰好从窗户直射的阳光照着眼睛,一阵晕眩。
满是疑惑,江信北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房里四人,三女一男,没人回答江信北的疑问。
男子四十多岁,走上前,搪搪江信北额头,说道:“退了不少,不过还是很烫。”
其中一女说道:“你们出去吧,跟我爹爹说一声。”
三人看看眼前的女子,男子似有迟疑,却没有多话,道:“是,小姐,你自己问吧。”
人倒是俊郎,只是穿着就是个乡下小子,女子看着江信北,不发一言,似乎想从江信北的神情中发现点什么。
不想江信北也是满脑子疑问。面前这女子不过十七八,上身秋装,淡淡的橘黄在阳光映照下,明艳靓丽,忖托着薄瘦相宜。领口缘边一线白,配以光照下的面庞,白里透红,洋溢着青春焕发。细长杏眉,桃红小嘴,薄薄嘴唇,精致鼻子组合完美,配上任何脸型都能堪称美轮美奂。
女子想着自己芳名被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在稀里糊涂中不停地叫唤,招来爹娘的异样的眼神,解释不清,心里很是恼火。现在这人贼眼稀稀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气更不打一处来。纤手一挥,扇了江信北一耳光,妙目一煞,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干吗叫我的名字。”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女,谁不想多看几眼,诱惑啊,很少有人能够抵御的。江信北忽然被扇了耳光,惊愕一时,脑子更不清醒,说道:“干吗打我,我这是在哪里?你刚才说什么?”
女子更为气恼,没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问了这么多问题,小姐脾气发作,气急败坏地叫道:“我,赵,赵如嫣,跟你有关系吗?你什么人?”
想起父亲看自己怪异的眼神,赵如嫣心里堵着,都怪这来历不明的小子,白明无故地玷污了名声,梦中叫人家姑娘的芳名,怎么能不让人想象丰富些呢?
微微胀红的脸庞更是让人爱怜顿生,这是那跟那呀,江信北不由闭上嘴,任由面前的美女发脾气,总不能跟着解释,我未婚妻就叫如嫣,我想她了,所以就在梦中梦见了吧?就算这样,太巧了吧,谁相信呢?听到赵如嫣耳朵里,只怕误会更甚,道自己轻佻,故意调戏了。
江信北斟酌着如何解释才不至于引起赵如嫣的误解,赵如嫣却以为江信北心里想着对自己的龌龊事情,但江信北现在成了闷声筒子,拿他实在办法不多,总不能再扇他耳光,把自己弄成泼妇似的,毕竟自己是读书人,总有读书人的修养和矜持。
生气啊,可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赵如嫣胸脯一起一伏的,颇为养眼,江信北眼光不敢久留,別过头去。起身下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赶紧回家是要紧事。
赵如嫣见江信北要走,猛地站起,拦住,说道:“不准走,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江信北对赵如嫣的穷追不舍很无奈,也很佩服,有意捉弄一下,说道:“我总不能跟你说如嫣的是我未婚妻吧。”
赵如嫣听了,这不明摆着是揩自己的油,吃自己的豆腐?气急之下,有抡起耳光。
江信北下床,脚下虚浮,身上没劲,脑子可没闲下来,很显然,柳如嫣和这女子同名。日有所思睡有所梦,这段时间事情多,时时刻刻就是这些亲近的人在脑子里转,梦中叫唤如嫣,以致引起赵如嫣的误会,人家生气就生气吧,但愿早消气,自己能早点脱身。
此时见赵如嫣耳光再次扇过来,江信北没想过躲避,反而像把头迎上去,等着挨巴掌似的。清脆的巴掌,有些让赵如嫣始料未及,引来屋内一时的寂静无声。
其实人有同名不是什么怪事,赵如嫣在外读书,本不很在意。奈何父母的眼神,下人的情态都告诉自己,他们似乎在怀疑自己和这小子有瓜葛。赵如嫣是聪明人,聪明人一时想不开,往往想象丰富,疑神疑鬼,喜欢钻牛角尖。
甩了人家两次耳光,气消了不少,稍稍冷静下来,赵如嫣想想,这有多大点事呀,自己需要这样气急败坏吗?別说没有的事情,就算真有这事,只要在父母面前多撒几次娇,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对人不多看一眼,骄傲得很的宝贝女。
委屈点就委屈点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赵如嫣看了看江信北,这小子站着还真是一表人才,精瘦干练,俊郎的面容隐现英气,赵如嫣噗嗤一笑,心道,,隐败坏本不很在意,奈何父母的眼神,下人的情态都告诉自己,他们都不过这个人的来历是必须搞清楚的。
江信北实在弄不清楚这女人的心事是怎么变化的,无故两个耳光很是纠结,有心好好解释,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老爷派人叫赵如嫣带江信北到堂屋问话,江信北松了口气,面对赵如嫣,实非所愿,即使欣赏美女很享受,但总是要没有先兆地挨受耳光,不是什么开心事。
俩人出房来,阳光普照,人影斜长,已过午时。
赵如嫣江信北一前一后,来到堂前。
赵如嫣之父赵元茂端坐在堂屋左首太师椅上,右首坐的是女主人杨秋红,俩人年纪相距见大,赵元茂五十上下,杨秋红四十左右。
赵元茂方型国字脸庞威严有余,生动不足,倒是杨秋红脸上笑容隐隐若现,在杨秋红看来,赵如嫣江信北俩人身材模样都很般配,要不是江信北穿着太过寒酸,切实配得上女儿。
赵元茂没理会赵如嫣的撒娇,赵如嫣只好站到母亲杨秋红身边。
赵元茂没杨秋红那么浅薄,不相信女儿和这小子有瓜葛,什么人对什么人心里有底。之所以有疑惑是这小子怎么进宅院的,怎么到猪圈上睡的,今天早上下人去喂猪食发现,把人吓了一大跳,偏偏这小子满面红彤,人事不醒,又是请郎中又是煎药,几乎两一天一夜的时间才醒转过来。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小子模糊中,喊叫如嫣的名字不下十数次,在场人等不是惊讶就是尴尬,赵元茂心里不痛快,找女儿了解反被女儿发了顿脾气。
赵元茂对江信北说道:“你说说吧,你是什么人,怎么进院子来的。”
话虽平常,语气却透露不容质疑的威严。
江信北感到了压力,但不惧怕,想起更夫交代的,心里觉得歉意,的确应该早早离开,免得打搅人家。谁曾想,自己就睡过了头,的确应该给人合理解释,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有了主意,选择好称呼,上前一步,依着见过听过的江湖礼节,抱拳说道:“回赵爷,小子叫江信北,昨天因事耽搁了,城门关闭,回不了家,晚上承更夫大爷的所帮,才得在贵庄歇脚一夜,惊动了您,非小子所愿,小子在这先给陪个礼道个歉。”
赵如嫣见江信北文邹邹的,不伦不类噗嗤又是一笑,赵元茂把眼一瞪,赵如嫣伸了伸舌头,赶紧躲到母亲身后。
赵元茂对赵如嫣说道:“去,叫人把前天晚上的更夫找来。”
江信北凭空紧张起来,担心因为自己让更夫遭罪。暗自后悔不该把更夫说来。
赵元茂针对性反问,看江信北镇静的样子,应该不会心里有鬼,任他心机多深,毕竟年纪不大,就算沉得住气,时间上也不会持久。
江信北对有些问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事实如此,用得着挖那么深?索性把昨天发生的前因后果省去没关系的,全倒出来。
说完,江信北说道:“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真要问个为什么,我也想有人给我解释。”
江信北看向赵如嫣,对于柳如嫣也叫如嫣的事没说,这个事说和不说应该没什么关系,江信北只是想起赵如嫣对自己发脾气还有点阴影,下意识地看过去而已。
昨天儿武艺步容隐现英气,静下来,静向赵元茂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前天晚上城里有**人张贴宣传单一事。在巡逻士兵的追捕中脱逃的就有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这个江信北是不是当中的一人,很难说。
更夫来了,证实江信北没有说假,但江信北上半夜还是给迷。
赵元茂拿不准江信北。江信北不是嫌疑,自己犯不着跟一个小老百姓较劲,不过就是在自家猪圈上将就一晚。但论江信北若是共党嫌疑,是有点麻烦,却也不能交出去的。对国共之争,没必要搅和进去,
蒋委员长要国家统一稳定是正理,要铲除**的捣乱无可厚非,但**的经念的也很好听,谁是谁非,各人自知。赵元茂分不清楚,只能壁上观。治国平天下做不到,但为人正心,修身,齐家还没忘记。
江信北的镇定给赵元茂留下很深的印象。其实江信北压力很大,之所以有如此表现是因为,一则自己的确吵扰人家,人家的责备是理所当然的,二则本就没什么非分之想,所谓无欲则刚,再说是自己生病了,人家给自己治好,还欠着这人情。三则见的世面有限,毕竟是乡下小子,没脱离憨厚朴质,没把这事当成大事,就和在西林壁,各家之间如有了什么误会矛盾,只要当面解说清楚了就行。
除了江信北身份外,所有事情基本清楚,赵元茂对江信北另眼相看。
江信北受到一个晚上的饿累困煎熬,发高烧昏昏迷迷几乎两天两夜,没进点滴食物,本就体虚至极,现在站了这么久,再受心里上的压力,实在支持不住了,又是昏厥在地。
也许江信北面赵元茂的威严还能镇定应答,让赵如嫣折服,看到江信北再次倒地,莫名其妙地对江信北起了关心,扯了扯杨秋红手臂。
杨秋红拍了拍女儿的手掌背,说道:“没事,饿坏了,体虚,去厨房吩咐做碗稀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