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他就听到一段对话。
“新人?”
“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怎么会训练的这么好?
陆有才不由疑惑,陆家庄里,教头也是反复教育弟子们要令行禁止,跟今天所见,那完全是个笑话。
正想着,听到脚步声。
他的床在最里面,循声看向前窗,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大师兄的大脑袋转过来,看见了他,一只手指向下弯了弯。
陆有才会意的点头,尽量不发出声响的躺好。
他就看到大师兄手指一弹,烛火灭。
指风?
陆有才眼睛亮了,这起码也是武徒的级别了,能够气劲外发。这在陆家庄都是要当教头的。
上午围殴自己的时候稍用力打一拳,陆有才都不敢往下想。明天还是找那个叫夏于的小丫头道个歉。
这里的人还是不能得罪。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室友,未知的明天。陆有才睡的并不安稳。连翻个身也要小心翼翼,怕弄出什么声响,这让他着实有点憋。
迷迷糊糊,一夜要过去了吧。
听得一阵铃铛响,左边的人动了起来。
陆有才右眼往窗外一瞥,天还未亮,起来做甚。他也只能入乡随俗,总不好就他一个睡在床上。
难怪这里不用镜子。
两个道士穿着完毕后面对面互相校正。
除了陆有才还有五个道士,两两相对,还多了一个,那人先是看了眼陆有才。
陆有才尴尬的拿着个小铜镜。
那道士立即转身,有已经弄完的道士立即过来替他正衣冠。
一声言语都没,就这样陆续出了门。
陆有才刚抬腿,看到他们的床上,叠的整齐的被褥,马上收拾起来。
出了房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黑乎乎的一堆人,跟陆家庄的晨练一样,都已列队站好。
陆有才往最后面一站。
“晨练,出发!”还是大师兄的大嗓门,一个一个跑出了圆形大门。
“你,你不用。”
也跟在后面的陆有才被大师兄一把抓住。
“你去挑水。”
陆有才当然愿意,这可是他的任务。
。。。。。。。
从住处的圆形大门出来往右,穿过饭堂,厨房和一边的杂物房,便有一道围墙。
陆有才提着两个水桶,当然不是要翻墙而过。这里还是有门的。
天色微亮,看得到下去的路,踩在上面,还感觉得到一些石块。
这里以前也是有条进观的阶梯的。只是现在失修,久经风雨,不成样子。这观里挑水都不用扁担,全靠手提。
陆有才刚开口问有没有粗点的棍子,大师兄就把他撵了出来。
这里还有片菜园。走得近了,陆有才才看清。鞋子已经被路径旁野草上的露水弄湿,时不时还能听到蛙叫。
潺潺的河水,勃发的野草,这就是初春的小调。
途中经过片竹林。陆有才一喜,便放下水桶,挑拣了一根合适的。还好身上带着一把小刀,费了些劲才弄成三尺左右长短。
还差两根粗绳和两个铁钩。不过也凑合。
陆有才挑起木桶,阳之初升,云海让道,一片红光,喷薄欲出。
泉自山上来,流进深溪去。有一小潭,山泉自上泻下,又从此潭流往深处。这就是大师兄说的取水处。
陆有才再往下寻去,还是看不到山泉的终点。
他在下流处捧了把水,喝了一口,没那么冰凉,也没那么清甜。
他自语道,“我还以为松道人单点的这山泉十分可口呢。”
陆有才挑着两桶水走进白云观的厨房,倒进一个专门的水缸。
大师兄悠然过来,摸摸竹子,“嘿,还真有你的。还好你不是本观弟子,不然肯定被罚。”
陆有才干笑,“像我,每天需要做些什么?”
大师兄道,“挑完水,记得准时吃饭就寝,过时不候。不过,如果让我看到,肯定不会让你闲着的。”
陆有才又问,“大师兄,那些女道长怎么很少见到,她们住哪里?”
大师兄一瞪,“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花花,教训没吃够不是。”
陆有才连忙摆手,“哪敢。那只是个误会。”
“还不快去!想吃拳头不成。”
陆有才拿起家什落荒而逃。昨晚见过大师兄的指风,他焉能不惧。
陆有才又挑了两趟,已是听到道士们的诵读声。
晨练完了,就是早课。
他又出了观,便寻了个清静地方,放下桶和竹棍。先是看了看胸前的伤口,恢复的不错。便练起来了陆家拳。不知是否因为不敢全力,身上的热流并没有增多。
也不知那天吃下的七星草能有多少效用。
挑完全部泉水,陆有才看到道士们都已经忙开。
趁着大师兄不在,他回了趟住处,放下竹棍,拿了短剑等物,再从后门出去。
真是天高任鸟飞。陆有才觉得一时无人再管自己,准备去烤几个鸟蛋来塞塞肠胃。
想起观中吃饭,面对面一声不吭的场景,他就觉得不自在。
菜园这时也有几个道士在。陆有才远远看那身形,只知大师兄不在就好。
待近了些,发现那个与自己吵嘴的女道士也在。
他加快脚步,在田垄上喊道,“夏道长,夏道长。”
几个道士互相看了看,见陆有才指着一个女道士又喊了几声,才明白。
那个女道士过来的时候,板着个脸色,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你这人真是无赖,是不是昨天被大师兄教训了就来寻我出气?”
“不是。今天是特意来给夏道长致歉的。还请夏道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女道士奇怪的看着他,“我不姓夏。还特意?你怎么能到白云观后面来?肯定是顺路。”
话是如此,脸色却也好了许多。陆有才明明听到几次都是称之“夏于”,不姓夏,莫非是?
陆有才拱手道,“那就是我弄错了,夏于道长。”
“算你聪明。别道长来道长去的,就叫我夏于。你没有入观吧?”陆有才心想,夏于是姓,总有个名字的吧。
他答道,“没有。是松道人说只要我完成一件事情,便能助我达成一桩心愿。”
夏于似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绕着他看了一圈,“你这人相貌平平,言语毫无机锋,怎么也让挑中了?”
陆有才不以为意,笑道,“或许是有天生运道。”
夏于转身往菜园中去,朝他挥挥手,“你叫什么?”
“有才。”你不告诉我名,那么我便不告诉你姓。陆有才如是想。
夏于对着其他几个道士,“咦?油菜,这名字还真随便。”
另有一个女道士笑道,“就是那开黄花,可以榨油的油菜啊。他是什么人?”
夏于摇摇头。
陆有才下午刚回去,就被大师兄看到。也没问他午饭怎么没见,就拉走。据说是白云观要新建一批屋舍,陆有才接下来每天除了跳水都要去帮手。
“有工钱的。”大师兄嘿嘿笑道。
陆有才忍不住问道,“工钱找谁领?”
大师兄指指自己。
这完全当自己是杂工。不过陆有才也无话可说。
不过,那位大师兄真好赌。
晚上。腰酸背痛的陆有才又被拉到大师兄房中。
“快来玩几把。”大师兄招呼道。
不是快要到就寝的时间了么。陆有才苦脸道,“没钱啊。”
大师兄拍下五文在桌上,“先借你,记着。快过来,只能玩几把了。”
五把过后,大师兄挥手,“收!”
立马桌子凳子被拉走,各回各的屋。
午饭过后,也有那么一点时间休息。
午睡正酣,陆有才被叫起。
“快来,马上要干活了!还能玩三把。”
陆有才无奈起床。
玩几把也没什么不好,何况还有意外出现。
有一次,一个小道士玩了两把也是不肯再玩。
大师兄带头跳过去,按倒就揍。
陆有才看大家都在抢着出手,也拉了拉大师兄,“我,我能不能加入?”
大师兄恨恨道,“最讨厌赢了不玩的。你也有份,快打。”
陆有才挤进去起劲的踢了几脚,踢完心情似乎不错。
说来,那天他对夏于说自己叫“有才”之后,大师兄那硕大脑袋似乎记不住“陆有才”三个字,反而只记得名。
陆有才转念一想,就叫“游才”也好。
二夫人回去之前,也就在他挑土的时候过来罕见的勉励了他一番。
不过,他对陆家庄是没什么牵挂的。他以后进了门派,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能够云游四方,着实是人生幸事。这个“游”字确实不错。
不过眼下,还是做好这个杂工更重要。如果能从大师兄手上赢点钱,也是不错。
虽然他身上还有以前攒下的银子,二夫人离去时也留下了日后的盘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