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粮面馆的老板娘阮若熙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乞丐,等店里的伙计都离开,然后锁店门回家。可是今日,她刚锁好门,突然感觉自己后颈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身看清情况,便昏过去了。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很快,通常下午五点多夜幕就已经降临了。此时正是下午六点多,街上行人少,昏黄的路灯也很难将城市的边边角角都照的恍如白昼。
在淡淡的夜幕中,两个黑色的身影正将一个婀娜的身影塞进一辆汽车中。很快,汽车发动了。汽车走了没多远,一个身影便朝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奔驰过去。
宏祥宾馆的门口依然停着很多车,那辆始终坐着两个人的汽车也依旧停在那里,车上的两个人也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宏祥宾馆方向。偶尔有几个人从宏祥宾馆门口经过,会看一看车上的这两个人。
这时候从宏祥宾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拉着女的直奔宾馆对面的网吧,这对情侣可是在网上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
那男的拉着女的来到网吧往收银台上甩下一张百元钞票,递过两张身份证说道:“开两个连在一起的机子。”
网管有点抱歉的回答道:“不好意思,今天人满。”
男的有点失望,问道:“学生放假了吗?不对吧,今天才星期三啊。”
网管说道:“今天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堆人,一下子占了二十几太机子。”
情侣中的那个女的顺着网管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些极其不像是来网吧的人坐在那里。这些人穿着朴素,坐在那里盯着一个网页一动不动,既不打游戏,也不看视频。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人中有几个人的耳朵里还塞着耳麦,很显然不是网吧的那种。
男的抱怨道:“怎么这么倒霉呢?”说着拉着他女友的手又往远处一家网吧走去。
宏祥宾馆的后面是居民楼,此刻在居民楼的一些窗户中隐约可以看到穿着特警服装的人手里端着枪,正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观察着宏祥宾馆。而在居民楼一二楼的楼道里,此刻也正有十几个特警正靠着栏杆排成一排蹲在那里。有居民经过,特警们会告诉他们是在演习,请他们保持镇定。
随着一声刹车声,一辆汽车停在了宏祥宾馆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火哥的小弟笑面虎跟耗子。他们打开后车门,两个人架着昏迷的老板娘阮若熙往宏祥宾馆走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车里监视的小马和老赵看的真真切切,小马问道:“老赵,那女的好像昏过去了,完全没有知觉,我们怎么办?”
老赵说道:“我听队长说我们跟的这个火哥是个好色之徒,估计这个女人是为他准备的。可是,我们也不能出去帮她啊。”
小马急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被流氓糟蹋吗?要不让李局长派人出面帮一下。”
老赵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们任务的成败就在今晚,一旦有我们的人进去,万一打草惊蛇,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小马忧伤的说道:“难道真的要置她于不顾吗?这警察当的可真窝囊啊!”说罢,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打了一拳。
两个人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衣服肮脏,头发蓬乱的乞丐飞快的进入了宏祥宾馆。
小马说道:“老赵,这乞丐来宾馆干吗?”
老赵沉吟片刻,说道:“不理解,难道是那边派来交易的人,故意伪装成乞丐转移我们的视线?”
小马兴奋的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可以救那个女人了。”
老赵拨通电话,对着电话说道:“李局长,有个乞丐进了宏祥宾馆。这个乞丐步履矫健,我们怀疑是不是那边派来的人呢化妆的,您让宾馆里面的人确认一下吧。”
电话那头说道:“好的,我马上通知宾馆方面的人。”
老赵电话还没挂断,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人从二楼的窗户中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们车顶上。
小马惊道:“怎么回事。”说着两人用脚踢开车门,慌忙下了车,看着二楼那个摔出人的窗口。
没过一会,第二个人又从二楼的窗口摔了出来落在他们的车上,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这时候街上那几个便衣民警也愣愣的看着二楼的那个窗口,可是网吧那二十几个极不像上网的人却都纷纷从口袋中掏出手枪往网吧门口跑去,而宏祥宾馆后面隐藏在居民楼中的特警也从楼道中冲了出来,两拨人的目标都指向一个方向,宏祥宾馆。
“别动,别动。”这三拨人的耳麦中都想起了李局长的声音。“宾馆里面传来消息,交易的人还没到,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李局长的指示后,刚冲到网吧门口的那波便衣民警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特警也快速的回到了居民楼中继续潜伏。与此同时,老赵的电话响了。
老赵打开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李局长说道:“宾馆方面的消息,那个乞丐不是来交易的人,他把那五个人都打了,现在正在打那个带头的。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我派人过去看看。”
老赵说道:“李局长,派人过去合适吗?万一打草惊蛇......”
李局长回道:“出了这事,警察不出现才奇怪呢。”
老赵失望的点点头,回道:“嗯,那么这次行动......”
李局长说道:“只能取消了。”
一辆警车停在了宏祥宾馆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三个民警。其中一个民警看着掉在老赵他们车上的四个人,剩下两个则走进了宏祥宾馆。两位民警走到二楼那个受人关注的房间,看到一个乞丐正抱着一个女人准备走出房间,而房间的地上却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那个男子正是冷面邪神火哥。
带头一个民警拦住乞丐,问道:“怎么回事?”
乞丐一句话也不说,只关心的看着躺在怀中的老板娘阮若熙。阮若熙也有了意识,又知道乞丐不喜欢说话,便对那民警说道:“下午我刚关了店门,突然感觉被人打了一下,然后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张床上。”说着她看了看乞丐继续说道:“而他正在打地上那个男人。”
民警又接着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阮若熙看着乞丐,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民警笑笑,说道:“你和你的朋友都不能走,得跟我们回去录口供。”
另一个民警已经在房间里查看过火哥的伤势,对带头那民警说道:“得叫救护车,他伤的有点重。”说罢,看着那个浑身肮脏的乞丐,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民警都知道躺在地上的是谁,也知道谁对谁错。可是该做的戏还是得做足,在警与匪的斗争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将以生命作为代价。
火哥跟他的四个手下以及老板娘、乞丐都被带到了公安局,案件很快就有了结果。火哥的一个手下以绑架的罪名被拘捕,火哥与其他三个手下被无罪释放。乞丐跟阮若熙当然安然无恙,只不过那个乞丐从此进入了警察的视线。
在县公安局会议室中,县公安局有关人员以及来自外省的小马、老赵都参加到了这个紧急会议中。会议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那个乞丐到底是谁?
老赵说道:“火哥是天狼帮火云堂的堂主,曾经我们A省a市的刑警在一次打击****的任务中跟他交过手,十几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最后是用枪将他胁迫他投降。他的那四个手下,也是火云堂中格斗的好手,都有以一当十的本事。”
小马接言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们在楼下亲眼看见那几个人在乞丐上楼不到三分钟就从二楼窗口被摔下来,如果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单挑一个都困难,更不要说是一挑五。”
其中一个民警说道:“我们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只有那个乞丐和老板娘还有躺在地上的火哥,应该是没有别人帮忙。”
又一个女民警说道:“我是负责潜伏在宾馆内的,我虽然没看到打斗的场面,但是当时的确是那个乞丐冲进房间以后,打斗声就开始了。”
李局长略作沉吟,说道:“那么,那个乞丐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抬头看看会议桌上坐着的以为警察说道:“小王,有没有查到那个乞丐的资料。”
小王回道:“他的资料很简单,我已经打印了一份。”说着将那张写有乞丐资料的纸递给了李局长。
李局长拿过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
姓名:秦仲
出生日期:1987年10月
职业:无业
户籍:C省c市x县
履历:不详
李局长看过资料,说道:“这么说这个乞丐是本县的人,既然履历不详,那就是之前没做过什么事。那他的那一身武艺又怎么解释呢?那个老板娘查的怎么样了?”
这时候负责审讯的一位警官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了,那老板娘叫阮若熙,是本地人。大学毕业没有找工作,帮父母打理面店。现在父母赋闲在家,留下她一个人打理面店。”
李局长又问道:“那她跟那个乞丐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从她那里确认一下这个乞丐的身份?”
那民警说道:“我们调查过了,阮若熙跟那个乞丐不认识。一个多月前阮若熙救了乞丐一命,之后乞丐就一直出现在厚粮面馆,但阮若熙与店里的员工都没有与那个乞丐有过多接触,因此他们也不知道乞丐的详细信息。”
一位民警说道:“他的出现很巧妙的打断了天狼帮与KILLER的交易,有没有可能是KILLER已经觉察到了我们开始注意他们,派人乔装成乞丐打断这次交易呢?”
李局长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身手矫健,训练有素,找这样一个人对于国际犯罪集团KILLER来说轻而易举。”
小王接道:“他的资料上的照片是九年前的照片,与他现在的相貌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他真是KILLER派来打断这次交易的,那么在本县内找到这样一个可以作掩护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李局长说道:“那你的意思是,那个乞丐不叫秦仲。”
小王答道:“秦仲是他自己给的身份,如果他真是KILLER派来的,那么秦仲就只是掩护他的一个身份而已。”
李局长问道:“如果他真的是KILLER派来打断交易的,KILLER为什么不直接取消这次交易?”
整个会议室沉默了。
安静的了片刻,李局长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我们所有的资料库中确认他的身份?”
小王说道:“有一种技术叫人脸识别系统,可以比对辨认人脸。如果我们的资料库中有这个人,可以通过这个系统确认。但是,我们没有这种系统。”
老赵接言道:“我们a市有这套系统,可以把照片传过去在那边做人脸识别。不过,资料库系统庞大,要确认一个人可能需要点时间。”
李局长说道:“慢也算是有一线希望吧,你们马上去办。”
几位警官答道:“是。”
在离开C省c市x县的路上,一辆汽车奔驰着。车子开得非常快,车后尘土飞扬,像极了吃了败仗溃败的逃兵。车上坐着四个人,正是火哥和他的三个手下。四个人都有点鼻青脸肿,样子非常狼狈。
笑面虎不愧为以笑字作为称号的人,这时候还在脸上保持着微笑。不过很明显,此刻他的笑容多了一点小心谨慎的意思。他小心的笑着对火哥说道:“火哥,公鸡代替我们认了罪,估计也就关几个月,马山就能放出来,您也别太担心。”
火哥此时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笑面虎那一脸的谄笑,气更不打一处来,对着笑面虎大骂道:“叫你们不要惹那个乞丐,你们他妈的把我话都当耳边风了?”
笑面虎赶紧收敛了笑容说道:“火哥,真不是弟兄们惹得他,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火哥一听这话更气了,合着是我要好那老板娘的色招惹了乞丐是吧?一句话没说,先抬手在笑面虎脸上来了一个巴掌。打完又骂:“一群饭桶。”
三个手下知道火哥正在气头上,便谁也不敢再开口,任凭火哥骂爹骂娘,骂到祖宗十八代头上了也一声不吭。
火哥其实心里明白,这事就是他好色惹得祸。这下好了,妞没泡到,大哥交代的任务也没完成,不知道这次回去又要怎么受罚喽?担心之余又不免开始想那个乞丐到底是谁,想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如今居然在一个不知名的乞丐手下一败涂地。这时候他才想起在面馆里乞丐的那个手势是警告他们不要动老板娘的意思,可是当时谁会把一个乞丐放在眼里呢?这乞丐到底是谁呢?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厚粮面馆的拉面师傅小徐这几天一直撅着个嘴,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几天老板娘越来越关心那个臭要饭的了。给他剪了头发,买了衣服,还在店里给了这乞丐一份洗碗的工作。靠,到底给老板娘吃了什么迷魂汤了,对他这么好,该不会是看上这个臭要饭的了吧。看这臭要饭的,现在打扮的人五人六,像模像样。哼,还真别说,人靠衣装,这臭要饭的一打扮还真有点帅。
阮若熙对乞丐的好,店里店外的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的猜测都是老板娘看上了这个乞丐,准备让乞丐入赘她家。可是只有老板娘自己心里清楚,她对乞丐的好,只是报答他的搭救之恩。她可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心要嫁一个有生活品味的高富帅。即便乞丐的表现让她大吃一惊,他也没有嫁给一个赳赳武夫的打算。但总算现在他是她的恩人,她也是他的恩人,她有了聆听他过去的理由。
此刻那乞丐正坐在面店一个优雅的角落里吃着一碗香喷喷的干拌面,他那一身肮脏的行头不见了,穿在身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西装。蓬乱的长发也变短了,不仅没了以前的灰暗色调,还变得黑亮有光泽。他的脸终于也能看清了,一张国字脸,虽然不帅,但却线条分明。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不知道他是乞丐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机关工作的呢。
阮若熙现在越来越对这个乞丐感兴趣了,她很想了解他的过去。以前他是乞丐,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她没有了解他的理由。现在他救了她,而且行头变成了一个有身份的人,他们可以交流了。
阮若熙看他快吃完了,就走过去坐在他的边上,问道:“你真的叫秦仲吗?你在公安局是这样说的。”
秦仲点点头,继续低头吃着面。
阮若熙又问道:“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秦仲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又开始吃他的面。
阮若熙有点不甘心,继续问道:“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挺厉害的。”
秦仲依旧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面。
阮若熙知道她什么也问不出来,便说道:“我这需要一个清洁工,专门负责洗盘子洗碗,你愿意吗?”
秦仲吃下最后一口面,点点头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