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士之仁舍成仁,剑气不洗忠血刃。
史书难留侠义事,唯记胜负是谁人。
须眉苦无巾帼泪,忠义孝全作明灯。
英魂归何栖息地,谁识黄泉路上人。——夏末?忠魂
话说秦怒梵把端木瑚琏连人带枪甩飞,场外最近的一个族人马上抢步过来将她扶住,端木瑚琏竭力挣开那族人的手,喘着粗气低声说:“有毒,小心!”。
那族人也不顾危险,嚷道:“快!快来帮忙,巫医呢?巫医!!”那族人仍然扶着她,使她勉强坐起来。那族人向其他族人招手,大声说:“瑚琏大人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故意受伤的,我们又怎能坐以待毙呢?”众族人闻言一窝蜂涌过来帮忙,也有不少族人已组织好防卫工作,把受伤的端木瑚琏团团保护住。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黝黑瘦汉,嗅嗅端木瑚琏手中墨绿色的液体,吩咐其他人不要碰,从怀中摸出一瓶小丸让众人服下,检查了一下端木瑚琏的伤口说:“瑚琏大人真乃神仙转世,长枪虽然穿腹而过,却未伤及内脏,只消止血疗养,并无性命之忧,诸位放心。”说话的这人正是孟墟城里唯一的巫医,他在孟墟城居住了大半生,却没任何亲人,只知道他医术高明,巫术超凡,有人直呼他巫医,又有人叫他忠伯。
此时,忠伯帮端木瑚琏止了血,扎上布带,保护端木瑚琏的族人稍为安心,却又听得场中有兵器相触之声,已知族人奋力拼杀。端木瑚琏深呼吸一下,对忠伯说:“他们只有五人,我再挡一阵,至少能保存不少族人的性命,你带同其他族人火速通知边境的伍皓大人!切记不可......”
边上一族人打断端木瑚琏的话,咬牙道:“瑚琏大人!请恕我无礼,我等并非贪心怕死之徒!家人、朋友已死,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明知送死,我也要跟他们拼了,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能让外人耻笑孟墟中人为丧家之犬!你们说是不是??”不少族人亦是身同感受,听后纷纷斗志激昂地附和起来。
所谓舍命之人,其志必坚。舍命之士,其战必勇!
端木瑚琏微微一笑,对族人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大丈夫生当如此。自古以来,白虎之所以被称为义兽,正是因为白虎一族重情重义。如今,我们白虎一族虽到生死存亡之际,仍未失祖上名声,实是孟墟之福。”
端木瑚琏说完又喘了一口粗气,说:“把我扶起来,我要再看一次我的家,我的家人!”那族人含泪点头,把她扶起。众人一见端木瑚琏起来,不禁士气一震,又开始舍命反击。
端木瑚琏挣开那族人的手,接着低声说:“但是,你们还是快走吧!我是不会让这种不忠不义的人毁掉我的梦想的。”
其他族人岂肯逃跑,只有忠伯挥泪大喝道:“你们这帮蠢材!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时候逃跑并不代表我们懦弱,是尊重!是责任!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们背负的是整个白虎家的命运和瑚琏大人的梦想!你们不能再继续任性地**瑚琏大人的尊严了!你们的白白牺牲只会使瑚琏的梦想付诸流水,明白吗?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忠伯说完就转身奔向城外,其他族人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还没醒悟过来,端木瑚琏见其他族人不动,竭力大喝:“快走!”
众族人见端木瑚琏神色凝重,庄严神圣,不得不服从命令,不依不舍得往后退。端木瑚琏轻轻舒了一口气。眼见前线还有几十名族人在厮杀,后面已有族人陆陆续续退出府邸。默默掂量,已想好对策,默运玄功,心知此时已不能尽杀外敌,只求拖延时间,好让其他族人安全逃命。
就在这时,端木瑚琏发现秦怒梵正在运气疗伤,一只手臂已不知去向了。原来秦怒梵早已察觉到墨绿色的液体正是毒物,若不把中毒手臂切除,不出多久便会剧毒攻心,无药可救,自行把左手砍下,打坐运功止血。
端木瑚琏心想,以我现在的状况,就算厮杀亦未必能同时将阻止这五人追杀族人,若是舍命使出‘秘启’料想能拖延一时半刻。端木瑚琏杀心一起,主意已定,口中默念密诀。
此际,战场上众人激烈奋战,本应热血沸腾,血汗交织。转眼间,一股清寒,直逼心底,众人眉梢冒霜,须发泛白,无一不打哆嗦喷嚏,竟感觉仿似冰原风雪袭来一样,烈风刺骨。
只见面前的端木瑚琏头上已聚集了一大片碧绿寒气,正在闭眼打坐的秦怒梵也暗暗觉得不妙,睁眼一看,更是心惊胆战。心中一急,一大口鲜血随即涌上,原来运功中人最忌心浮气躁,思绪骤乱。秦怒梵瘫倒在地,竭力想向远处爬走,却力不从心,哭丧大嚷求饶。
“秘启?碧霜落纱”
端木瑚琏朗声大喝,头上碧绿之气瞬间剧转,有如漩涡般的冰雪风暴,风暴中夹带兵器相触之声,所触之处碧光溅射,绞之碎裂,当啷刺耳。随即又从那剧转的漩涡中传来一阵仿佛兵器破碎之声,转速越快,声音变得越少,但漩涡的直径却越来越大,仿似将整个孟墟内城的天空覆盖一样。
只听得端木瑚琏朗声笑道:“碧霜殒落犹似死,笑报前人魂却生!”
众族人虽然没有见端木瑚琏带伤使出如此强劲的法术,但已知这是舍命一击,心中怒火达到极点,纷纷呐喊冒死攻敌,以死阻止四个怪人逃走。顷刻,碧光碎片有如银河流星般冲击陨落在孟墟城主府邸这片战场上。
端木瑚琏这招‘秘启?碧霜落纱’持续了不到十秒,竟在地面形成一个十丈深的巨大陨石坑,纵是金刚护体亦难以抵挡,何况秦怒梵那半条人命,现在已化为尘埃了。但‘秘启?碧霜落纱’同样也对端木瑚琏做成极大的伤害,加上之前的伤口承受不起如此大的压力,裂开得更宽,瞬间血流不止。端木瑚琏喘着粗气,虽然身体已不经负荷,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锐利的目光,盯着剩下的四个怪人的动向,却见这四人皆身手敏捷,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此时,那四人中有个持短戟的说:“没想到端木瑚琏如此厉害,连秦怒梵那厮都被她干掉,看来要解决四大家族的人并非想象中的简单呢!”
四人中一个手拿铁蝶扇的矮个子哼了一声,接着说:“秦怒梵那马屁精死了不是对我们更好么?所谓少个香炉少个鬼,我还得感谢她呢!”
又一个使长鞭的女子诡异一笑,附和道:“说的也是,如此一来,本妃在宫内少了不少顾忌,而朝廷那边跟四大家族的关系就更僵了,对我来说可是最理想的结局!”
又一个使双斧的说:“果然最毒妇人心,红魅妖,要是你那无能丈夫知道你如此对他,他肯定会非常伤心的。哈哈!!”
那红魅妖把斗笠和遮面布都扯了下来,随风散出血红色的秀发随风,冷艳妖娆的面庞,秋波似水的眼睛,对那使双斧的微笑道:“知道又怎样,本妃就是能力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听我发号施令的傀儡而已,难道你们认为本妃的魅力不够么?”
这时其余三人也把头巾扯下,使短戟的叫赵梁,乃是夏朝朝廷的刑狱官吏,一直在秦怒梵手下办事,只听得赵梁说:“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孟墟的雍鼎供奉在哪里?”
红魅妖拨动兰花一指,指着身受重伤的端木瑚琏,娇声道:“那个女人知道嘛!你们这些大男人不懂去问她啊?难得人家也算得上乡村美人,不赶紧去搭讪的话,可没机会了哦。达步双煞!”
原来使双斧的名叫达步坚,人称“恶山魈”,高大魁梧,手臂有力,身上刀疤累累,正是朝廷重犯“达步一族”的现任首领。而手拿铁蝶扇的叫达步遥,人称“摄青鬼”,貌似青面猿猴,最擅长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是“达步一族”的副首领。两人在江湖上称为达步双煞,专做女干淫掳掠的勾当,已被朝廷通缉了十年之久。
达步双煞相对打个哈哈,走向奄奄一息的端木瑚琏,恶山魈达步坚托起端木瑚琏的下巴,道:“美人,你就告诉我们雍鼎在哪里嘛,要不然,我们可对你不客气咯!”
端木瑚琏虽然未见过这几人,不过也是听说过他们几个人的事,知道这达步双煞乃朝廷通缉要犯,而那个红魅妖偏偏正是当今中夏后覆葵的宠妃。心中惊讶道:“朝廷要犯怎么会跟宠妃在一起呢?”
端木瑚琏喘了一口气,力竭声嘶的说:“雍鼎乃是禹帝留给白虎一族的遗物,就连现在的朝廷也无权过问,更何况你们这种三教九流之徒?”
红魅妖哼声说:“本妃身为朝廷内宫之人,何为三教九流之徒呀?倒是你,意欲谋朝篡位,是为不忠,我们正是为先祖禹帝清理门户,禹帝的遗物自然归朝廷所有,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若是你果真忠于朝廷的话,那就赶快说出雍鼎的下落吧!”
端木瑚琏咳嗽了几下,鲜血不断从嘴里流出了,只听得她干笑一声:“哼!红魅妖东野施!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所谓夏后的命令,原来只不过是你们几人图谋不轨的借口。可怜我族几乎全亡,就是为了得到雍鼎?告诉你们!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它的下落!”
端木瑚琏说话时,声音开始颤抖,身子已无力站稳,那种气愤之情和切肤之苦,实是难以细表。话音刚落,她已体力透支摊在地上了。
红魅妖叹道:“端木瑚琏也算得上是巾帼之嚣!生逢乱世,己所不由!只能怪你那身为四大家族的命运。”只见她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远方说:“呵!那人来了!”
就在此同时,黑暗的远处出现了一个抱着孩童的瘦削男人向他们走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墟城的巫医忠伯。
赵梁走过去拍了拍巫医肩膀,道:“黑大哥,你的易容之术当真出神入化,只见过一次的人,你就能易容得一模一样,真叫人佩服呐!”
原来这黑大哥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王黑巫妖,传说他能对任何地方、人畜甚至死物下蛊毒,遇者非死则伤。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人心寒的是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当他杀死一人便会割下那人的脸皮,易容成那人的容貌,让人防不胜防。如此一来,可能见过他真正的容貌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了。
那黑巫妖哼了一声:“废话少说!端木瑚琏的孩子我已经拿到手了,并对他下了巫术。后面的事交给我,其他按计划进行。”
达步遥为人狡猾多疑,见黑巫妖将端木瑚琏也抬走,当中定有内情,随即一想,察觉自己兄弟俩可能会步秦怒梵后尘,于是试探黑巫妖道:“喂!那是什么破计划嘛?怎么我们就得听你吩咐?好歹我们也算是一伙,难道整个计划就能你一个人知道?”
赵梁斜眼看看他说:“像你们这些土匪没必要知道,你们只要跟着命令走就行。到时自然有你们好处!”
说完便转头准备离开,临走前对达步双煞说:“哦!对了!劝你们别到处走动,现在起已是非常时期,要知道你们还是朝廷要犯,随时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的。懂么?”还不等达步双煞应话,他就继续道:“好自为之吧!”
达步双煞碰了一面灰,哼也哼不出半声,甚是郁闷,达步遥心中暗骂:“可恶赵梁!!你这厮看不起我达步遥,以后便要你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