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那使枪的怪人忽觉背后一阵利刃破风之声袭来,他头也不回,用银枪柄向后一撩,破风兵刃竟正好打在枪柄上,不差分毫。
那使枪人心中暗笑,满以为已将暗器打落,心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从后面暗算本大爷?”还没等回身,他只觉枪柄一轻,一截枪柄竟被当啷坠地。
那使枪的心头大震,情知遇上强敌,忙地转身抡起断枪抵挡后继的破风之势,只见那使枪的瞬间跳开数丈,横枪叠扫般拍落了数十片米粒般大小的暗器,后继之风依然不减,心中暗暗叫苦。
勉强抵挡了一掠,那使枪的眼角扫过地上的暗器,顿时惊魂不定,惊讶道:“这...这是??难道能够将百炼银枪破膛而入,整整齐齐削去一截的暗器竟全是米粒之光??手法之巧妙、暗器之锋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想到孟墟之城果然藏有这种高人!!”
那使枪的连忙抬头一看暗器射出的位置,只见一年轻妇人英姿超然的站在瞭望台上,心道:“发出暗器的是她?!”
端木滨亦仰头一看,心中大喜,大叫道:“姑姑来得好!快把这些强盗山贼杀死!!”
那使枪的虽然不知她便是端木瑚琏,但面前这农家妇人打扮的人竟让自己手忙脚乱,丑态百出!心中不由大怒。
“哼!吵死人了,躺下吧!”那使枪的头也不回,把手中那半截银枪当标枪一掷,直直穿过端木滨的心窝,端木滨顿时血流如注,一命呜呼。
所谓攻敌所必救,本以为使枪的暴徒这时肯定会放下端木滨不顾,先对付自己,但端木瑚琏哪曾想过这使枪的暴徒竟心狠如此,含泪咬牙道:“畜牲!今天我不杀你,难以向族人交代!”
那使枪的眯眯眼打量端木瑚琏,低声道:“幻·马鬃枪”。只见他手中忽地银光一闪,一柄七尺长枪乌亮漆黑悠然而生,微微泛光,一簇枣红鬃毛挂在枪头,诡异异常,有如血染。
此乃幻器,是上古时期人们经过长时间研发的一种古术,称为幻器之术。乃通过意志、兵器诀、真气所产生的最基本古术之一,易学难精。皆因幻器的质量取决于施术者的真气强弱和持续性,强者则越强。适才端木瑚琏所发出的破风兵刃亦是幻器,否则焉能削铁如泥般把那精炼银削去?
言归正传,那使枪的皮笑肉不笑道:“那来的泼妇?报上名来!”
只见端木瑚琏并不搭理,只向受伤的族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逃亡。在场的孟墟城众人哪肯离去,还异口同声地喊着:“瑚琏震威,端木长存!”的口号。
那使枪的听见圈外人大呼口号,心头一颤,心想:“什么?!她就是孟墟城白虎一族的端木瑚琏?她这时候应该还在西戎边境战场上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孟墟城呢?!”那使枪的哪知道今天正是孟墟城白虎一族的祭雨日,一城之主自然要回来祭天的。
“也罢!也罢!谅她一介女流,能耐也大不到哪里去,定是名过其实罢了。”
端木瑚琏见孟墟城众人不走,已明众人心意,默运玄功,低声道:“幻·魁星”。
只见端木瑚琏在瞭望台上向战圈中一跃,空中绿光一闪,骤变一身翠绿长衣,阔袖翩翩,长衣外面一层蝉羽般的轻纱,盈贯其身,清香扑面,宛若仙子般出尘。
那使枪的只见端木瑚琏瞬间变幻出一套亮丽翠装,心道:“五服四藩之人皆知端木瑚琏有个外号称为‘碧霜落纱’,乃是玉面罗刹莘钰之爱徒。江湖上传闻莘钰暗器功夫独步天下,手法之诡异莫测,曾以一招仙女散花了结数百高手性命。若果‘碧霜落纱’端木瑚琏继承她师傅五成功力也算是高手中的行列了。实在不可大意!”
那使枪的虽是满腔怒火,但毕竟也是老江湖,经心中掂量了一下,冷静下来。提枪直取端木瑚琏首级,口中却故意大骂道:“他奶奶的,老子可没心情看你宽衣解带,难道还要等你画眉上妆?!”
说话间枪尖已快刺到端木瑚琏的颈项,在场众人纷纷叫苦。原来端木瑚琏从塔尖跃下,依然处于降落状态,那使枪的深知端木瑚琏在空中无法闪躲,定必挂彩。
说时迟那时快,端木瑚琏在空中并不答话,忽地一侧身,凭着那轻盈的身法,轻易躲开了这记直刺,左腿顺着枪柄一绞,整个人竟牢牢挂在枪柄上。只见端木瑚琏右手一扬,已欺身劈到那使枪的面门,那使枪的急忙一仰头避开掌风,但咫尺距离,还是将使枪的黑纱斗笠给吹飞,一头散发。
要知道那使枪的也不是杂碎,刚躲过一招,马上挥枪摔开端木瑚琏,端木瑚琏一觉枪身失力,瞬间跳开两三步。
那使枪的早已猜到了她能轻易躲开,只是虚招一试,试探对方实力,忽地又变招使出“横扫千军”直扫端木瑚琏腰部。
端木瑚琏反应也奇快,头一低瞬间做了个“翠腰翻云”,后翻的同时用右脚向枪身一点,那使枪的只觉枪身一震,急忙转身卸力,顺势再做个“玄女盘腿”使出一记“回马枪”,枪头直插进地面,枪风袭地,地上瞬间爆开了花。
端木瑚琏也是了得,就在飞沙走石间猛地向后一跃,避开回马鬃枪枪风,两袖在空中飘荡,竟像蝴蝶之翼。就在这时,端木瑚琏两袖一开一合,飞出百片翠绿碎星,速度之快有如劲风。这招乃是袖箭中的“袖里乾坤”,要是普通袖箭,内功高手抵挡不难,但端木瑚琏此碎星,正是幻器招式,破风无痕,紫衣人有再大本事,也是未必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同时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百片金星。
只见那使枪的忽地将手中幻器撤手,口中忽然大喊。
“妖破·地玄碑”
说话同时,地上瞬间冒出一排丈高的黑色石碑,把那使枪的重重包围着。只听到清脆的叮叮声,响声不绝,也有不少插在晶石上面。众族人看得心惊胆战,满以为端木瑚琏这招定能将那人抹杀,岂知道他还有这手功夫。
这时沙尘暴扬,只听得石头轰隆入地,端木瑚琏隐隐见得那使枪的左手摊废下垂,已被金星刮破三道血口,手筋似已被割断。
两人过手几招皆已试出对方实力,双方对持了片刻,待尘归土地,只见那使枪的蒙面布也被刮烂,颧骨上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还涌着鲜血,口中喘着大气,似是惊魂未定。众族人又他一手已废,纷纷大声叫嚣。
那使枪的干笑了一声,说:“不愧是碧霜落纱,见者落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若不是我早有防备,或许现在已被百片金星所碎了。”
端木瑚琏大惊道:“秦怒梵?!竟然是你!!”
秦怒梵见蒙面布已烂,索性把它一扯,露出真面目来,对端木瑚琏似笑非笑地说:“哼!既然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也无须多作隐瞒,免得你到地府做个糊涂鬼。”
端木瑚琏见那使枪的居然是朝廷的大理(官职名,官属六卿政务,即管理司法刑狱的大臣。),心中疑云满布,无数个念头炸起:“那好!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朝廷真的相信坊间传言,认为我们孟墟对朝廷有不轨之意??”
秦怒梵轻蔑地说:“哼!当然是!汝等身为夏庭四大家族,位居四岳,竟不守君臣之礼,欲谋朝篡位,视千古君命于不理,届时已怒迁各族。夏后迫于无奈,只好下令诛杀孟墟白虎一族。”
虽然端木瑚琏已隐隐猜出个大概,但始终不肯相信,朗声道:“可笑!我白虎一族自夏庭建立以来一直忠心耿耿,视历代先祖之训如本命,绝无取代之心。夏后和各族理应知道孟墟中人并非九恶之徒,岂有迁怒各族之说?今日之事当中定有误会,若是朝廷仍深信不疑,我自当亲自前去往豫州面圣,何须你等滥杀城中平民??”
“呵!还想面圣??不用劳驾了,我这便送你们所有人一程!!”秦怒梵诡异一笑,摆出准备进招的姿势。
端木瑚琏沉思道:“秦怒梵身为朝中大理,直属夏后覆葵。既是出师有名,又何须遮遮掩掩?大可领兵攻打孟墟,作势于天下诸侯。但如此秘密行动,必然是另有内情。”端木瑚琏随后又想到秦怒梵并非忠良之人,全无同僚之情可言,于是开口道:“我明白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收拾你们,再亲自前往豫州面圣。”
秦怒梵右手挑枪,大喝道:“不见亲棺不掉泪!看招!”
两人忽地一晃,瞬间又拆了数招,两人均知道对方兵器的利弊,暗暗各有所思。
端木瑚琏自知以中远距离攻击为主,肉搏游身见短,沉思道:“虽然秦怒梵一手已废,但单手持枪仍不减前勇,嚣勇远胜于自己,只能拖延时间待他气力用尽方可反击。何况场外还有四个入侵者皆是未知之数,且不说五人一起围攻,就算他们逐一上场,也能把我耗死,莫非今天注定是孟墟灭顶之日?”
而秦怒梵则是近身游击见长,但见端木瑚琏身法之轻盈,左闪右窜,深知道一旦让端木瑚琏拉开距离,必有致命危险,是以穷追猛打,速战速决,欲求一击。
站在一旁的四人见秦怒梵依然强势猛击,都在静心观看,毫不打算前来助拳,却不知秦怒梵越追心越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已渐露疲态,逐渐被端木瑚琏拉开一小段距离。秦怒梵心中暗骂这帮饭桶,又扯不下面子要求帮忙,一气之下,顺势挥枪乱刺战圈外的孟墟人,如此一来,端木瑚琏的形势虽然赢得个人优势,却害了不少人着伤。端木瑚琏看在眼内,也不说话,心中暗暗盘算对策。口中嚷道:“族人们赶紧散开,以免误伤。”
那四个掠阵的阴阳怪人笑道:“谁敢走开,我便杀谁!”
秦怒梵此时失血过多,已开始喘气,刚想放下面子吩咐其余四人前来对付端木瑚琏。却在这时,端木瑚琏竟忽地转身迎面向秦怒梵跑来,放弃了之前艰苦赢得的一点优势。
此举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张口结舌,一片哇然。而秦怒梵早已憋了一口鸟气,见端木瑚琏竟像失心疯般自投罗网,不禁大喜,抡起马鬃枪直刺击去。场外四个怪人已察觉到不妙,齐声大呼:“当心有诈!!”说话间已抢前营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风中嗖嗖穿击,满天金星闪烁,在战圈外急射下来。
那四人一听便知是暗器破风之声,只是没想到端木瑚琏居然还留有这么一着,连忙抵挡头顶上的破风金星,四人一时间手忙脚乱,止步不前。
其实端木瑚琏早已料想到那四人会出来相救,在转身的同时已将袖中金星发出,只是所有人都被她之前的动作所惊,没人注意到她微妙的动作罢了。
话分两头,秦怒梵焦急追击,已到强弩之末,却见端木瑚琏竟不闪不避直奔而来,不由自主用尽全力刺出。秦怒梵心中亦是疑惑不定,倘若是计,自问已无把握能破解,但此时收招不及,心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端木瑚琏已跟秦怒梵打个照面,噗嚓一声,秦怒梵一枪竟真的从端木瑚琏的身体穿腹而过,直贯至枪柄。
在场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就连秦怒梵也不太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投怀送抱”般扑来送命。战场上忽然一片寂静。
端木瑚琏死死的盯着秦怒梵,秦怒梵也一脸惊讶地看着端木瑚琏,只见端木瑚琏口中的流出鲜红色的血,嘴角却微扬表情,竟像有某种魔力震慑着他,直至墨绿色液体顺着枪柄湿润了他抖震的双手,这才醒悟过来。
秦怒梵刚想松手,却被端木瑚琏狠狠抓住双臂,那墨绿色的液体渗透了秦怒梵手臂上那三条被金星划破的血口。秦怒梵瞬间奇痒无比,也不知哪来的蛮力,把端木瑚琏连人带枪甩飞,一手捂着那手臂,力竭声嘶起来。
端木瑚琏在地上挣扎着,七尺长枪已不见踪影,原来幻器是根据使用者的意志来维持形态,若失去使用者意志力维持将会消失不见,这正是幻器独特之处,可见秦怒梵已无法再战了。